沉默間,李叔適時退下,只有電視屏幕里不斷重復播放著裴行舟的告白。
裴行舟視線落到寧語遲手邊的藥箱上:“你受傷了?怎麼沒叫醫生?”
寧語遲沒回,只問:“你有什麼事?”
她這副冷淡的態度刺激到了裴行舟,他咽下到嘴邊的關心。
“嚴思淼死了。”
第六章
寧語遲腦袋嗡的一下:“你說……什麼?”
裴行舟關掉了電視,再一次平聲重復:“嚴思淼死了,是自殺。”
說著,他言語間帶上了些冷誚:“現在你滿意了嗎?”
寧語遲終于回過神來:“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裴行舟語氣淡淡,“我不知道那天你和嚴思淼說了什麼,但確實像你說的,她有良心,所以用自己的死,來彌補對你的歉疚。”
他的話一句一句的砸在寧語遲心上,她從沒想過,原來嚴思淼的死還能怪在自己頭上。
“裴行舟,你別忘了,我們三個人里,我才是被傷害的那一個。”
“在乎的人才會被傷害,寧語遲,你在乎過嗎?”
扔下這句話,裴行舟轉身就走,好像他回來,就是為了告知寧語遲這個消息一般。
而寧語遲站在臥室里,良久,才喚來李叔:“備車,我要去看嚴思淼。”
四小時后。
寧語遲站在了南城墓園。
她看著墓碑上嚴思淼定格在24歲的笑顏,呼吸發窒。
一個下午,她一個人處理了嚴思淼的身后事,從注銷戶口到入土為安。
這個被她資助,從大山走出來的女孩,就這麼埋葬在了這里。
——因為自己。
“如果當初我沒有把你安排在裴行舟手下,事情是不是就不會發展成今天這樣?”
寧語遲啞聲問著,可除了風,沒有答案。
她在這里站了很久,等離開時,天已經黑了。
寧語遲拉開后車門剛要上車,手就被人拽住,緊接著,整個人被拉進了一個火熱的懷抱。
裴行舟攥著她冰涼的手腕:“你把自己凍死了,就能換嚴思淼活過來嗎?”
寧語遲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倒是眼淚先一步涌出。
兩人認識十多年,這是第一次裴行舟看到她落淚,一時也怔住了。
片刻后,是寧語遲率先抽回了自己的手:“這里沒有記者,你不用演。”
裴行舟頓了下,眸色深邃:“嬌嬌,我是在關心你。”
“別叫我嬌嬌!”寧語遲打斷了他,看向他的目光也第一次有了波瀾。
“如果讓你關心我的代價,是嚴思淼的死,我寧愿你一直保持婚后這兩年的冷漠!”
車廂安靜,只有寧語遲的余音環繞。
裴行舟默了片刻:“你在怪我?”
死者為大。
寧語遲不想和裴行舟在嚴思淼的事上糾纏不放,干脆閉嘴不語。
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到回到裴家。
眼看車停,裴行舟下了車,寧語遲卻沒有動作。
他回頭看著半張臉掩在黑暗中的女人:“不下車?”
寧語遲沒理他,直接拉上了車門,對司機吩咐:“去寧氏。”
司機有一瞬間的遲疑,但見裴行舟沒有阻止的意思,便踩下了油門。
黑夜里,車影幾乎是一瞬間就消失。
裴行舟站在原地看了很久,才轉身進門。
寧氏。
寧語遲坐在椅子上,望著對面和自己有五分相像的男人,輕聲開口:“哥,我想和裴行舟離婚,離開南城。”
第七章
寧祁聞言有明顯的錯愕。
他比任何一個人都知道當年寧語遲有多喜歡裴行舟,又費了多大的口舌才讓寧夫人松口,如愿嫁給了裴行舟。
現在不過兩年,她卻要放棄!
“嬌嬌,你認真的嗎?”
寧語遲點了點頭:“小時候教我禮儀的老師說,水滴會石穿,付出真心總會有收獲。可他忘了告訴我,愛情不是。”
她苦澀一笑:“哥,我知道我和裴行舟的婚姻代表著什麼,可這次我想再任性一回,我……真的沒辦法堅持下去了。”
話落,寂靜在兄妹兩人間蔓延。
久到寧語遲以為自己會被拒絕,就像那早打給她媽的電話一樣。
可寧祁開口卻說:“那就去做吧。”
“按照自己的心意來,爸媽雖然注重顏面,但更在意你,哥也一樣。”
聞言,寧語遲輕輕的點了點頭。
等她離開寧氏,回到裴家時,已經過了半夜。
裴家別墅的燈還亮著,包括裴行舟的書房。
寧語遲坐在車里,望著那扇窗透出來的影綽身影,有一瞬間的恍惚。
冷風透過敞開的車窗吹進來,凍得人身心發顫。
寧語遲也是這時才下了車,走進了別墅。
二樓,書房。
裴行舟對于屋外的動靜一清二楚,是以在門被敲響時,也沒有半點的驚訝。
兩人隔著張書桌對坐,氣氛卻不像屋內的燈光那般布著暖意。
“裴行舟,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會是我先說出這句話。”寧語遲聲音沙啞,卻帶著堅決,“我們……離婚吧。”
裴行舟眸色深沉了一瞬:“寧夫人不會同意。”
“她會。”寧語遲將手機里和寧母的對話打開,放在了裴行舟面前,“從一開始我嫁給你,到現在要離開你,都是我一個人的決定。”
裴行舟垂眸,視線落在寧夫人那句:“你自己決定就好,只要不后悔。”
沉默了很久,他問:“所以嫁給我這件事,你后悔了?”
寧語遲沒想到裴行舟的關注點在這件事上,她愣了下:“……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