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還是莫宛溪先服了軟：“煜城，明天不止會出結果，還需要做化療，我不是不想你跟我一起面對，我只是不想……讓你看見我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我跟你保證，出結果以后，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好嗎？”

    對上莫宛溪哀求的眼神，賀煜城喉頭不住滾動：“好。”

    這幾天他們都沉浸在工作里，莫宛溪的狀態太好，令賀煜城有種她仍然健康的錯覺。

    然而現實總擅長時不時給人一擊，只期盼明天的結果……能夠順利。

    次日，人民醫院。

    莫宛溪腳步沉重，猶如接受審判般走進醫生辦公室。

    “在骨髓移植配型中，父母與子女的配型概率在50％左右，不過很可惜，你和賀努努的骨髓配型并不成功。”

    聽完醫生的話，莫宛溪耳中一片嗡鳴。

    “如果你有直系兄弟姐妹，成功概率會更大……”

    “我們會繼續在骨髓庫中尋找……”

    “莫女士？莫女士……”

    渾渾噩噩的走到化療室門口，莫宛溪定定看著那三個字，腳步仿佛在外面扎了根。

    這樣的痛苦，還有必要嗎？

    毫無希望的掙扎，還有什麼意義嗎？

    就在她決絕轉身之際，手機鈴聲響起，來電顯示：賀煜城。

    這一刻，莫宛溪想過掛斷電話關機，逃避和他分享將要面臨死亡的信息。

    又或者暫時欺騙他，可配型成功就要做手術，騙……又能騙幾天？

    “喂。”接起電話，莫宛溪才發現自己聲音啞得不成樣子。

    賀煜城頓了一瞬：“不是說好了結果出來第一時間告訴我嗎。”

    莫宛溪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怎麼了？宛溪？”賀煜城語氣急促而顫抖，帶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濃濃的恐懼。

    “醫生說……”莫宛溪的一字一句都極為艱難，“配型……不成功。”

    短短的八個字，卻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電話那頭陷入一片死寂，久到莫宛溪都以為是不是已經掛斷。

    她看了看持續增加的通話時間，不自覺淚流滿面。

    而另一頭，賀煜城握緊了手機，泣不成聲。

    他們不約而同，都在為這個結果無聲悲慟。

    忽然，醫生的呼喚聲將二人打斷：“莫宛溪！骨髓庫里找到合適你的配型了！”

    莫宛溪微微一怔，還以為是幻聽。

    回頭一看，護士正在小聲抱怨：“醫生，醫院里不能大聲喧嘩！”

    醫生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她電話一直在通話中，我就出來找找，剛才太高興了，沒控制住音量。”

    莫宛溪面容呆滯：“賀煜城，你聽到了嗎？”

    賀煜城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委屈哽咽道：“莫宛溪，你嚇死我了。”

    這一刻，希望之光籠罩在彼此的生命中，兩人破涕而笑。

第二十七章

    “和你配型成功的是灣島人，后來去了海外，我已經讓骨髓庫去緊急聯系他了，費用和事項我需要跟你交代清楚……”

    “骨髓庫一般只做低分辨，供者去做高分辨、體檢、抽取干細胞，費用大約兩三萬，如果需要醫生飛機來回幫你運送干細胞，加無菌倉租金大約在四五萬，最好提前準備三十萬。”

    想到留給努努的卡里還有一百萬，莫宛溪連連點頭：“費用不成問題。”

    醫生舒了口氣，有很多患者因為沒錢所以選擇放棄治療，莫宛溪還太年輕了，只要有存活的機會，他也想為她爭取一把。

    “還有件事需要提前跟你溝通，我之前有患者因為供者悔捐，導致他在入倉清髓后死亡，你最好寫一封感謝信，再備一些小禮物，盡量避免這種情況。

”

    盡管知道就算配上了也會有各種意外，但聽完這件事還是令莫宛溪渾身一震：“好，謝謝醫生。”

    做完痛苦的化療后，莫宛溪虛弱的坐在休息區調整呼吸。

    余光瞥見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從走廊轉角一閃而過，快得像是幻覺。

    莫宛溪離開醫院，去格林小學接了賀努努回到公寓。

    門口不知被誰潑了紅漆，還擺了許多小花圈。

    墻上寫著謾罵侮辱的話，簡直不堪入目。

    幸好賀努努還不認識那麼多字。

    “媽媽，這是誰干的呀？怎麼把我們家弄成這個樣子！”賀努努氣鼓鼓的。

    為了保證孩子的安全，莫宛溪咽下滿口苦澀：“努努，媽媽帶你回別墅好不好？”

    看著媽媽牽強的笑容，賀努努乖巧的點頭：“好呀，只要能和媽媽在一起，努努去哪里都開心！”

    莫宛溪滿臉欣慰，伸手摸摸孩子小腦袋：“努努最乖了，是上天賜給媽媽的禮物。”

    回到別墅吃完晚飯，賀努努正絞盡腦汁的在書桌前做著數學題。

    微信視頻的鈴聲響起，莫宛溪點了接通，屏幕上頓時出現賀煜城清俊的面容。

    “在做什麼？”他嗓音沉沉，極具磁性。

    莫宛溪調轉鏡頭對著孩子：“在輔導努努做數學作業。”

    賀煜城眼中帶著笑意：“你先讓她自己做，去我的微博看一看。”

    “嗯？”莫宛溪微微一怔，“好。”

    點開賀煜城的微博，向來話少的他竟然發了篇小作文。

    標題是：我們有一個六歲的女兒，當初因為誤會而分開，后來因為相愛而相愛。

    鄭重申明，我和蘇鶯女士不是分手，而是終止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