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青色長衫的劉書文緩緩向二人走去,整個人溫潤而疏離:“到處戰火紛飛,你這個問題,和晉惠帝的何不食肉糜有異曲同工之妙。”
粟青聞言一滯:“我知道……”
“你知道?”劉書文嗤笑一聲,“像這種流離失所的小乞兒,每個城鎮里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你覺得他們苦,可比起那些沒能活下來的孩子,他們已經很幸運了。”
“同樣,蘇大小姐,你覺得你委屈,那麼和這些孩子相比……你見過尸橫遍野的土地嗎?嘗過吃不飽穿不暖的滋味嗎?”
“我是不會娶你的,也請你別再矯情,動不動就絕食以死相逼!”
聽出他話里的譏諷與刻薄,粟青黯然垂眸。
隨即深吸一口氣,目光灼灼的望向劉書文:“我們從小指腹為婚,由不得我也由不得你!”
劉書文卻連眼神都不屑給她,轉身買了兩個包子送給小乞兒,便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粟青身影蕭索,仍定定站在原地,口中失神喃喃:“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cut!”周池喊了停,“一遍過!狀態很好繼續保持。”
片場掌聲雷動。
比起那些顏值流量咖,這些默默無聞的新人真的努力太多了。
休息時間,周池端著一杯咖啡在莫宛溪身邊緩緩坐下。
“沒想到你跟賀老師還有這麼一段故事。”
周池不是八卦的人,這話從他嘴里說出來,意外的并不令人反感。
莫宛溪低頭笑了笑:“活了快三十年,總會有故事的。”
“的確。”周池點頭表示贊同,“莫副導,你劇本里有一句臺詞非常貼合我的故事。”
“什麼?”莫宛溪好奇的抬頭看他。
只見周池收斂了玩味的神色,一本正經的看著她開口道:“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第三十章
莫宛溪微微一怔,腦海中的回憶一片空白。
對上她疑惑的目光,周池笑了笑,其中含著幾分苦澀:“你好同學,我是傳媒大學戲劇影視文學專業的莫宛溪!有什麼……能夠幫助你的嗎?”
聽著周池惟妙惟肖的語氣,莫宛溪記憶瞬間回歸:“你就是當年那個……在學校公園里坐到凌晨三點的失意少年吧?哎,老同學!”
當時莫宛溪趁著周末雙休去做代寫兼職,直到凌晨三點才交完稿子回到學校。
宿管六點才開門,好在夏天不用怕冷,她就打算到學校小公園的長椅上將就一晚。
沒成想在公園里碰到了坐在人工湖邊的周池。
他那時一雙腳都搭在了水面上,耷拉著腦袋望著湖面發呆,像極了要輕生。
莫宛溪從感情、家庭、學業三方面話題進行試探和開導,才讓周池從湖邊坐到了長椅上。
她只記住了那晚自己作為熱心市民的好人好事,卻忘了周池的模樣。
周池笑著提及往事:“那天晚上我想一個人呆著,所以從宿舍里跑了出來,沒想到人工湖邊人更多啊,還都是成雙成對的情侶。”
“我心里那個苦悶啊,好不容易熬到凌晨,人工湖邊終于安靜下來,你又來了,按著我的肩膀是一頓輸出啊……”
莫宛溪聽了也跟著笑。
又聽見周池認真開口:“可你那天晚上有句話,對我幫助很大。”
“你指著湖里的月亮說,哪怕被烏云蓋住,哪怕它在不停的自轉公轉,月亮本身也只有一種形態,或圓或缺飄忽遠近的,是人們看它的目光,其實……”
莫宛溪緩緩接道:“其實我們一生中要經歷的生老病死離別苦,從來都不是特例,差別就是我們對待這些經歷的態度。”
這句話曾經她送給周池,如今送給自己。
一道低沉的嗓音從身后傳來:“聊什麼呢?這麼認真?”
莫宛溪猛地回過頭,正對上賀煜城有些醋意的雙眸,于是訕笑道:“說出來你都不敢信,周導是我老同學!”
“哦?這麼巧?”賀煜城詫異的看向周池,“我記得周導的履歷上寫著M國電影學院研究生畢業,還以為你一直在國外留學呢。”
周池笑著自嘲:“那都是后話了,莫副導都不記得我這個人,這不剛剛才認親嗎。”
賀煜城的臉色有所緩和:“既然大家都是老同學,收工以后一起吃個飯吧。”
悠揚的手機鈴聲響起。
“恭敬不如從命。”周池起身準備離開,沖著賀煜城揚揚手機:“去接個電話,賀老師,收工了記得叫我。”
空蕩蕩的亭子里只剩下二人。
莫宛溪笑著望向賀煜城:“賀影帝,剛剛那是什麼表情管理?我都要以為你吃醋了。”
賀煜城一把將她扯進懷里:“吃醋怎麼了?自己的媳婦兒當然要看緊了。”
吻還沒落下。
又是一陣悠揚的手機鈴聲響起。
推開滿臉不悅的賀煜城,莫宛溪看向屏幕,是醫生打來的電話。
賀煜城按下免提,滿臉凝重的接聽了電話。
“你真的很幸運!我們聯系上供者了,他目前就在星城,那邊愿意盡快和你約定一個時間在人民醫院進行骨髓移植!”
第三十一章
兩人心頭都是一陣狂喜!
賀煜城與莫宛溪對視一眼,腦海中忽然浮現出她大片掉發的畫面。
于是沉聲道:“醫生,最快能什麼時候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