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他才想起那日找到命懸一線的顧星瑤時，她的身邊好像的確有這麼一張紙。

    只是他當時一顆心全懸在顧星瑤身上，便沒顧得上細看。

    能讓他最心腹的侍衛嚇得不敢直接來找他，看著的確是件大事。

    難道跟顧星瑤尋死有關？

    想到這里，商云璟眉峰一凜，聲音也冷了下來：“拿上來。”

    拿到手里后才發現，那并不是一封血書，只是大片的血跡將磨痕遮擋了大數。

    但是他還是一眼看清了后面的字——

    “……叫顧氏父子有去無回。”

    那是他的筆跡，落款還有他的親王印。

    侍衛統領一直低著頭不敢去看商云璟的神色，只覺得室內驟然涌起一股寒意。

    商云璟手指慢慢收緊，幾乎將紙張撕破。

    他眼底猩紅一片，壓制不住的殺意絲絲從毛孔中滲出來。

    他終于明白了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想不通的事——顧星瑤身中劇毒，本就活不了多久，為什麼卻還要那麼迫不及待的去尋死。

    原因就在這。

    她以為是他殺了顧行云和顧鶴鳴。

    這才生念斷絕，一天都不想活了。

    若非是她體內兩種毒互相抵消，現在他便只能抱著她的枯骨悔不當初了吧。

    商云璟站起身，冷冷地看著侍衛統領，沉聲道。

    “既然有你求情，本王便不重罰。但若再有下次，別怪本王無情。”

    若是侍衛早日來報，他就不會對寧玥璃掉以輕心，如今至少能和她當面對質，也能給顧星瑤一個足以取信的理由。

    侍衛統領額上滿是冷汗，聞言點頭不迭。

    這時，一位侍女出現在門口，十分焦急地道：

    “王爺，請您快去落煙苑看看，王妃發了脾氣，把室內陳設砸了一半。”

    縱然商云璟此刻千頭萬緒，還是忍不住笑了一聲。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顧星瑤小野貓一般的樣子。

    “無事，讓王妃砸。”

    他的話音剛落，侍衛統領和侍女的眼珠子都要砸到腳背上了。

    王爺最是討厭刁蠻無理的人，怎麼今日非但不生氣，反而看起來頗為愉悅的樣子？

    侍衛統領和侍女同時抬頭看天——今天太陽也沒打西邊出來啊。

    商云璟揮退兩人，慢條斯理地朝落煙苑走去。

    剛走到落煙苑門口，便見幾個侍女噤若寒蟬地站在門口，一副相勸又不敢的樣子。

    這時，又是一陣清脆的瓷器碎裂聲響起。

    商云璟不由得失笑，加快了幾步走了上去。

    他微微側首避過一個迎面而來的青花瓷瓶，笑著道。

    “夫人可砸滿意了？若是不滿意，也可去本王院子里砸。”

第二十三章

    顧星瑤正拿起一個白玉花瓶，聞言手頓在了半空。

    她從不是任性取鬧的人，今日打砸陳設，只是想讓商云璟厭惡她，將她放出王府罷了。

    誰知商云璟竟然說出了這樣一番話。

    她看著商云璟滿臉含笑寵溺的樣子，那只手就怎麼也砸不下去了。

    商云璟靜靜站在一旁，也不攔。

    過了片刻，見顧星瑤悻悻地放下手，便上前將白玉花瓶接過來放下，笑著開口。

    “夫人好眼光，留了一個最貴的。”

    顧星瑤不想看他，伸手指著院外的侍衛：“你這是什麼意思？”

    “自然是為了保護王妃，怎麼了？”

    “怎麼了？”顧星瑤提高音量：“保護是假，監視是真吧！”

    商云璟拉過她的手，跨過滿地碎裂走到沒被波及的桌旁，伸手按住她的肩膀讓她坐了下來。

    顧星瑤甩了幾次沒甩開，反倒弄得自己的手腕都紅了起來。

    “夫人先別惱，本王有件事要跟你說。”

    商云璟微微彎腰，捏著顧星瑤的下巴不許她逃開自己的視線：“當日，夫人之所以尋死，是以為本王害死你父兄的緣故嗎？”

    聞言，顧星瑤一頓，旋即四肢百骸里都涌上了劇痛。

    她怎麼都忘不了那日看見信箋上她看過無數次的商云璟字跡的場景。

    那一幕，哪怕是在夢中，也痛得她淚流滿面。

    感到手下的僵硬，商云璟嘆了口氣，輕輕拂去顧星瑤眼角的水珠。

    “當日本王讓你父兄出征南川，只因為他們的確是最合適的人選，別無他意。”

    “至于這信箋，本王從未寫過，想來是寧玥璃仿造，目的就是想讓你痛苦自裁。”

    顧星瑤冷笑了一聲，直直迎上商云璟的眼神，諷刺道。

    “你騙無知小兒呢，你不是最相信你那位王妃嗎？說不定此事便是你們兩人、唔！”

    她的話被唇上傳來的熱意打斷了。

    那一瞬間，天地褪色，好像只有這一方小小的溫柔鄉。

    商云璟在吻她。

    不是上次那種蜻蜓點水的淺嘗即止，而是輾轉含著她的唇舌百般憐愛。

    見她被這一吻弄得一動不動，一雙眼睛睜得溜圓，商云璟心中好笑，干脆上手按住她的后腦勺，慢慢加深了這個吻。

    侍女偷笑著關上了門。

    不知過了多久，顧星瑤才找回自己的思緒，伸手想推開，卻被抓住，吻得更深。

    半晌后，唇分，拉出一條曖昧的銀絲。

    顧星瑤紅唇微腫，不敢置信地看著商云璟。

    商云璟笑了笑：“看來夫人是當真不把本王的話放在心上，還是說，夫人其實也很想要本王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