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這樣的仙娥,才配得上殷晝。
她喉頭不由得泛起苦澀,卻聽玉竹緩聲:“早聽殷晝提起過你,他平日照顧我本就勞累,你好好修煉,讓他省心才是。”
燕枝有苦難言,只能點頭:“我明白,不會再耽擱。”
聽她這麼說,玉竹笑了笑:“這便是了,我與殷晝成親那日,別忘了來喝杯喜酒。”
成親二字,像一柄尖刀刺進燕枝的心。
她臉上笑意搖搖欲墜,不敢看殷晝,只從喉間硬擠出二字——
“一定。”
明光殿外,又落雪了。
一月后。
天池,相思樹下。
燕枝靠坐樹上,額頭滲出細密汗珠,五臟六腑傳來陣陣灼痛。
自那日之后,她再沒見過殷晝。
她一心只想著修煉,每日被折磨到暈厥,也不曾放棄。
這是她如今唯一能為殷晝所做的事。
可她真的好痛。
燕枝遙望滿樹緋紅,有些疲累地合上了雙眼。
不知過去多久,一陣響動傳來。
燕枝緩緩睜眼,只見合歡花樹下立著個修長的人影。
殷晝緊攥著塊姻緣石,骨節泛起青白。
天界之中,但凡想要成親需通過相思樹來系上紅線,拿到屬于自己的姻緣石。
姻緣石上會刻兩人的名字無法抹除,除非忍受剔情骨之刑。
燕枝看著殷晝,心底涌上不解。
他與玉竹不是婚期將近?怎還會在這。
而殷晝也若有所覺,回眸正對上燕枝目光。
男人神色陰沉,闊步朝她走來。
他琥珀色的瞳中滿是不解與憤怒,將手中姻緣石砸在燕枝身上,沉聲質問——
“我的姻緣石上為何刻的是你的名字?”
第三章
燕枝被砸到發懵。
她怔怔低頭,就見姻緣石上端正刻著兩個名字——
“燕枝,殷晝。”
淡淡金光流轉,映照著燕枝慘白的臉色。
她還未解釋,卻聽殷晝又說:“難怪你這三百年沒半分長進,原來是把心思用在了這些歪門邪道上!”
姻緣石也并非有情人能得,天界如有人動了邪念,也能強行在愛慕之人的姻緣石上刻字。
所以在殷晝眼里,自己也是這般齷齪之人?
燕枝蒼白的唇瓣直顫:“神君,我沒有……”
“鐵證如山,你還要狡辯?”殷晝打斷她的話,指向姻緣石又道,“還是你想說,你是本君的命定之人?!”
命定姻緣在天界不過十樁,需用情至深才能做到。
而她……
燕枝心頭發澀得厲害,怔望殷晝緊蹙的眉:“我沒有資格。”
一株野草,怎配得到神的深情?
瞧她低眉垂眼的模樣,殷晝斂神,情緒紛亂,只得留下一句:“在你未煉成凝仙珠前,不準再踏出天池一步!”
末了,便揮手在燕枝身上布下結界。
燕枝詫異抬眼,還想為自己辯駁,可一道看不見的屏障又將她狠狠彈回。
她倉惶起身,卻只能在屏障內看殷晝決絕遠去。
月老宮內。
月老聽完殷晝的話,連連低嘆:“殷晝神君,這樁姻緣要斷,只能去剔燕枝仙子的情骨。”
殷晝聞言,深眸驟冷。
殷長明說他和玉竹紅線綁不上時他還不信,沒想到是燕枝先一步奪走了他的姻緣。
還是用那般卑賤的手段。
“何時能行刑?”
“隨時都可。”月老瞧見殷晝眼底的冷意,又不由得提醒:“只是強行剔除情骨,易損心智,燕枝仙子資歷尚淺,只怕會墮魔……”
言盡于此,殷晝已然明白,他沒有再說,身影很快消失不見。
另一邊。
天池,相思樹下。
燕枝已被殷晝困在這十日。
她靠坐在樹根旁,撫著那塊流轉著金光的姻緣石,心里說不出喜悲。
偷偷愛慕殷晝的這三百年,她從不敢奢求自己能成為他的命定姻緣。
可轉念想到殷晝對玉竹的喜歡,她心頭苦澀更重。
“燕枝。”
忽地,一道低沉聲音傳來。
燕枝詫異回頭,看見殷晝的那一瞬,她鼻尖一酸:“神君……”
而殷晝仙姿俊朗,正負手朝她走來。
燕枝強撐著發僵身體迎上前去,還沒說話,便聽殷晝問:“關了那麼久,你可認錯?”
她身形僵滯,心倏地發沉。
看來,殷晝還是不信她……
她明白解釋無用,更怕殷晝從此不再見她。
燕枝哽塞,咽下所有委屈:“此事是我錯了,還請神君原諒。”
而殷晝眉眼依舊冰冷,又問:“如今本君和玉竹的姻緣被你破壞,你該如何?”
“我……”燕枝手足無措。
她不知該如何彌補,殷晝再度開口:“事到如今,只要你剔去情骨,成全本君與玉竹,本君便既往不咎。”
燕枝還不解其意,眼前忽然閃過一道寒光。
她低頭,就見殷晝手中一柄神劍已然沒進了她胸膛!
第四章
劇痛襲來,燕枝眼睫直顫。
她還想再問些什麼,卻只生生嘔出口鮮血,眼前驟然黑了下去。
相思樹下,落英如雪。
燕枝做了個很痛的夢。
夢里——
殷晝跪在神罰臺上,懷抱著渾身是血的她。
他素來矜貴的面容萬分悲慟,不顧嘶啞嗓音一直喚她——
“阿枝,本君不要你來擋天劫,本君要你活下去!”
明光殿,西寢宮內。
燕枝猛地睜眼雙眼,氣息粗重。
她還未緩過神,便聽見殷晝低啞道:“醒了。
”
燕枝心陡地一顫,痛意再度襲來。
她抓著錦被起身,惶恐看向殷晝:“神……”
才開口,喉間就澀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