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燕枝還未回過神來,就被殷晝帶回了明光殿。
燕枝堪堪站穩,便見玉竹在榻上昏睡,桌上放著個拆開的藥包。
殷晝將藥包憤然掃落,草藥散落一地:“這就是你給玉竹的好藥,里頭竟有味絕命草!”
絕命草,頃刻間能奪人性命,是魔界獨有。
燕枝腦中一白,驚懼看向殷晝:“殷晝,我并未給玉竹開過藥……”
“夠了!”
話未完,就被殷晝厲聲打斷。
他橫眉冷目:“若不是本君及時解毒,玉竹早已隕命。”
“燕枝,你幾番阻攔本君與玉竹成婚,究竟是想做什麼?!”
她想做什麼?
燕枝看向殷晝堅決的神色,眼眶酸脹:“殷晝,當年是我!是我替你擋下天雷!”
千年前忘情重生的人明明是她,為何他卻也什麼都不記得!
殷晝不明所以,眸底怒意更盛。
他揮手將燕枝推出寢殿,話聲伴風雪灌入燕枝耳中:“瘋言瘋語,去外頭罰跪三個時辰,向玉竹謝罪!”
大雪茫茫,殿門砰地關合。
燕枝被神力壓跪在地,眼眶滾燙。
她不甘心如此,強撐抬手用力拍打殿門,哭喊聲在風雪中消彌——
“殷晝,你當真都忘了?!”
可三個時辰過去,殿門依舊緊閉。
燕枝身上覆滿白雪,唇瓣凍得發青。
殷晝站在窗前,看著燕枝搖搖欲墜的模樣,不由得攥緊手心。
榻上玉竹瞧見殷晝如此在意燕枝,假意開口:“殷晝,不過是小孩子胡說八道,你真罰這麼狠做什麼?”
聞聲,殷晝身形一滯。
他強行收回視線,語調冰冷:“這是她自作自受。”
殿門前。
守門的仙侍看不下去,上前相勸:“燕枝仙子,三個時辰到了,您快回去吧!”
燕枝卻只是跪在寒雪之中,置若罔聞:“燕枝求見神君。”
她氣息微弱,聲音縹緲。
此時,殿門忽地打開。
殷晝低沉聲音響徹耳際:“你的命不是這樣用的。”
聞聲,燕枝一怔。
她想起那些忽如其來涌現的回憶,抬眸對上了殷晝冰冷目光:“神君,你那般喜歡玉竹仙子,是因為她當年救你一命?”
殷晝蹙眉:“你想說什麼?”
“其實……”那個人是我。
話已到了嘴邊,燕枝腦海中卻閃現過方才他將自己推出宮殿的冷峻與嫌惡。
他……從始至終都不會相信自己。
思及此,燕枝只能咬碎苦澀,將這些話都咽回去。
許久,她扶著僵痛的膝蓋起身,從喉中擠出句:“我祝神君與玉竹仙子,天長地久。”
殷晝愈發困惑,終了也只是看著燕枝離開。
天池邊。
燕枝神情凄楚,蔥白指尖不經意撞進天池,漣漪間仿佛看見前世與她恩愛的殷晝。
忽地,一位仙娥走近:“燕枝仙子,帝君正在天宮設宴,還請您前去。”
燕枝思緒被斷,困惑地抬起頭來。
從前這種宴會她都沒資格參加,今日怎會突然叫自己?
但她也未多想,跟著仙娥到了天宮。
華宴之上,眾神齊聚。
燕枝一眼就看見了殷晝,心頭微刺。
她還未來得及言語,卻聽帝位上的殷長明沉聲道:“眾神已經到場,本帝便想借此問殷晝神君一事。”
燕枝循聲看去,便見殷長明難得神情嚴肅。
她隱隱有些不安,正欲躲去角落,耳畔再度傳來殷長明認真的聲音。
“本帝想封燕枝為帝后,你可有異議?”
第七章
此話一出,滿座嘩然。
殷晝卻干脆拒絕:“誰都可以,但燕枝不行。
”
燕枝一瞬僵在原地。
她怔望向殷晝,心底悲喜交加。
他拒絕得如此干脆,是不是還在乎著她?
而帝位上的殷長明也不惱:“殷晝神君已有玉竹仙子,為何還不讓本君娶燕枝為后?”
燕枝聞聲默默攥緊了手,恰在此時,殷晝轉眸與她四目相對。
她心跳如鼓,卻聽殷晝一聲冷笑:“燕枝身份卑賤,怎配得上天后之位?”
語畢,天宮內滿座寂然。
燕枝心中一痛,瞬時如鯁在喉。
是她癡心妄想……以為殷晝心里還有她。
席中有神仙回過神來,附和道:“殷晝神君說得對,燕枝不過是個修煉三百年的小仙,還請帝君三思!”
很快,附和的聲音便越來越多。
殷長明無法,只能將立天后之事延緩。
宴會恢復喧鬧,直至夜深眾神才各自散去。
明光殿,西寢宮內。
殷晝坐在主位,朝燕枝厲聲道:“跪下!”
燕枝一怔,還沒回過神,就被殷晝的威壓逼得跪倒在地。
她驚惶抬眸:“殷晝……”
“誰準你這般喚本君!”話未完,便被殷晝冷冷打斷。
男人近乎咬牙切齒:“本君潛心你修煉,沒想到你竟在外傍上了天帝!”
字字如雷,震得燕枝耳膜發顫。
她緊緊凝著殷晝,卻只在他眼中看見怒火與鄙夷。
燕枝心揪痛,她無力的解釋著:“天帝乃眾神之主,我不敢與他有私情……”
即便她這樣說,殷晝的臉色也沒有緩和。
他起身,撂下一句:“管你如何,往后都不許再見他。”
話音落下,殷晝闊步離去。
門關,落下一片孤寂。
燕枝被軟禁在了西寢宮內。
她睡不安穩,時常夢到殷晝想起一切,說再也不會跟她分離。
但每當醒來看到空蕩蕩的神殿,心底便愈發落寞。
她無事可做,只能用修煉來麻痹自己。
直致這日,月老突然來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