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殷晝已無心跟她糾纏。
他目光愈發凌冽,緩緩抬手,一陣刺眼光亮閃過。
只見殷晝手持長劍,目似點漆:“不走,本君現在就要你的命!”
第九章
燕枝張口無言,眼淚倒是率先涌出。
殷晝頭次見她落淚,神情微怔,但還是緊拽著燕枝往外走去。
大婚將至,玉竹的病情耽擱不得。
一路跌跌撞撞,燕枝手腕被殷晝攥得生疼。
她還想掙扎,周遭突然風聲大作。
黑云迅速侵蝕了白晝,天界彌漫著一股難言的死寂。
燕枝臉色一瞬蒼白。
天象異變,此乃不祥之兆!
她驚惶看向殷晝冷峻的背影,竭力掙脫著他的禁錮:“殷晝,恐有大劫將至!你快去找天帝!”
前方殷晝腳步一頓,抬頭看向黑云洶涌的天色。
可不過片刻,他沉了沉眸色:“將你入藥后再去查探,都還來得及。”
語畢,他攥著燕枝繼續往前。
燕枝被拉得踉蹌,眸中俱是愕然:“殷晝,難道如今天下蒼生,還敵不過玉竹臥病在榻嗎?!”
神之所以謂神,是因他們手眼通天仍憐憫世間眾人。
而殷晝如今卻將玉竹擺在了天下蒼生之前。
燕枝滿心蒼涼,卻又無能為力。
恰在此時,一道銀光乍現,殷長明身影驟然出現。
燕枝還未回神,就被殷長明拉到懷中!
耳畔傳來他難得冷冽的聲音:“殷晝,你再急著為玉竹煉藥,也該有個限度。”
燕枝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被殷長明直接帶走。
天宮內。
燕枝堪堪站穩,就抬手推開了殷長明。
她眼睫顫動,張了張唇瓣:“所以帝君也知道,殷晝養我是想拿我的命……去換玉竹?”
殷長明不置可否,只是避開了她的視線。
燕枝瞬間了然。
殷晝的每句未到時候、玉竹每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還有眾神對她的憐憫和鄙夷——
就在此刻都有了答案。
燕枝胸腔里的心如被撕裂,痛得她張口難言:“知道了,從始至終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這群神看著她修成有血有肉的人,又輕賤她的生命。
他們當真是神嗎?
而殷長明沒再多言,將她留在正殿后的耳房:“別再想這些,好好休息便是。”
語畢,他便去趕忙處理不祥之兆。
……
翌日。
殿前,卻見殷長明殷晝與眾神正在議事。
殷晝沉聲問道:“昨日天有異象,諸位今日能否查明其原因?”
殿內一時無人應答,旁側忽地傳來陣聲響。
燕枝眸色灰冷,神情恍惚地走到殿前,迎上眾神齊刷刷的目光。
她一愣,,很快恢復麻木,走到殷長明眼前:“不耽誤帝君處理正事,燕枝先行告退。”
話落,她轉身欲走,天宮殿門忽地被人推開。
燕枝被激的抬眸,就見玉竹神色虛弱的站在殿門前。
四目相對,她眸中盡是憤慨,大聲呵斥燕枝——
“你的孤煞命格已致天界靈氣凋零,還不肯承認,是不是要將眾神害死才肯罷休?!”
第十章
此話一出,滿堂皆驚。
燕枝被堵在殿內,耳邊傳來眾神的議論聲:“難怪昨日殷晝神君才對她動手,異象便來臨!”
“既然如此,帝君得趁早處置了這個禍害才是!”
殷長明擰眉不語,看向燕枝的眸光微變。
無故受了這些臟水,燕枝原本已經沉寂的心又開始發痛。
她轉眸,直直望向神位上的殷晝:“神君將我帶回來三百年,我是什麼命格你難道不清楚嗎?”
就算忘了前世,也該記得今生。
可殷晝眼中無悲無喜,一片淡漠:“本君不過隨手采了株藥材。”
好一個隨手。
燕枝心臟像是被大手死死掐住,逼得她快不能呼吸。
她眼睫顫動:“可這天界……到底是你要我來的。”
高高捧上又被棄之如敝履,她怎能不痛。
玉竹聞言,撐著虛弱的身子走上前來:“你還真當你是凝仙草?你若是真的,修煉怎會這般慢?還不是因為你根本就修不成!”
“殷晝不過是救我心切,才錯認了你,否則你此生哪有資格踏足天界!”
原來一切從開始便是錯的。
燕枝心底只余絕望。
她看向玉竹,眸中死寂:“是,既是仙君錯認,現在為何降罪于我?”
玉竹一噎,沒想到之前蠢笨的燕枝竟能問出這句話來。
恰在此時,殷晝起身走近。
他行至玉竹身邊,垂眸冷冷看著燕枝:“因為你是株野草,而本君為神,這就是你的命。”
燕枝身形僵了瞬。
轉耳,殷晝一聲令下:“來人,將她打入天牢。”
燕枝沒再說些什麼,耳邊只回蕩著殷晝的話。
她是什麼命呢?
活該被拿來做藥草,活該接受莫須有的構陷,活該被輕賤嗎?
天兵很快上前將她制住,燕枝也沒再掙扎。
她低垂著眼簾,腦海中閃過方才諸神的神情。
他們或悲憫或厭惡,獨獨沒有相信。
直至走到門口,燕枝才抬眸去看坐在帝位上的殷長明。
連他也只是靜靜看著,默許著一切。
燕枝被天兵押出殿去,身后,傳來殷晝的聲音:“玉竹,本君會幫你找到一株新的凝仙草。”
她瞳孔微顫,面上再無神情。
這便是神對蒼生的仁慈嗎?為何她如此痛苦。
……
三日后。
陰暗潮濕的天牢內,燕枝被捆仙鎖牢牢縛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