餃子沒熟也就罷了,她似是將糖當成鹽放了不少,甜的有些發齁。
燕枝趕忙抓起桌上茶水灌了兩口,這次,還當真是她誤會殷晝了……
恰在此時,殷晝洗漱回來。
他看著燕枝有些怪異的神色,不由得蹙眉問:“你怎麼了?”
燕枝故作無事,一水溜說了不少話:“我好著呢,沒什麼事兒。殷晝收拾好了麼?既然如此我們便快些出門吧!”
言罷,她便率先跑了出去。
殷晝沒多說什麼,只得跟上。
集市中。
人間除夕熱鬧不假,但燕枝只覺得發悶。
她一路都不知道該跟殷晝說些什麼,只能眼神四處亂飛著。
好在攤邊小販不少,賣著各式各樣的新奇玩意。
燕枝走到一個面具攤前,看著上頭形形色色的面具,不由得感慨。
“古往今來,好似人間所有的情愛,只要涉及到集市,就免不了面具與說書人,還有互送定情的簪子與手帕。”
殷晝在旁聽到這段話,似是來了點興致。
他問:“直到如今,凡間男女還是在用這一套嗎?”
燕枝點頭,旋即就看見了殷晝有些糾結的神色。
她心中升起一個念頭,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難道殷晝,你也想買面具?”
殷晝身形一滯,似是心事被戳穿。
但他仍舊否認,只從袖中拿出個蘭花銀簪:“面具倒是沒有,但銀簪買了。”
燕枝啞口無言,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她只能強撐著跟殷晝打著哈哈:“其實這般也挺好的,雖說是俗氣了些,但也著實有心……”
殷晝說不出什麼,手極其僵硬地將簪子給燕枝戴上了。
他們二人,站在一起不像是什麼神仙眷侶,反而像是被強行綁在一塊的人質。
燕枝不肯再到集市上待著,干脆尋了酒樓跟殷晝坐了進去。
他們要了二樓雅間,正當小二熱情帶路時,耳邊忽然傳來一陣嘈雜。
燕枝循聲看去,就見幾個壯漢圍著個收瘦弱的小孩,滿臉兇神惡煞。
“你這小毛賊膽子夠大,連你三爺我的錢都敢偷!看我今日不打斷你這雙手!”
“報官?我才懶得報官!橫豎這種小毛賊都是孤兒,就算打死也不會有人在乎!”
那小孩身形辯不出男女,像個破麻袋一樣被壯漢推來搡去。
只有聽到那句孤兒時,他的眼睛才驟然兇狠。
他竭力推開壯漢,聲音沙啞。
“我不是孤兒,我有人要!我有人要!”
人群中似有人認出了這小孩,訕笑聲傳來。
“原來是城東老賴家撿回來的野種,他確實是有人要,老賴那個賊要!”
“果然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跟著老賴,這小子小小年紀也學會偷竊了!”
話落,酒樓內哄堂大笑。
燕枝站在樓梯上看了一會兒,耳邊便傳來殷晝詢問:“你是想去幫幫那個小孩?”
第三十一章
燕枝被問得一愣。
但很快,她就又回過神來,朝殷晝笑笑:“沒那個興致,我們先上樓。”
殷晝仍舊眉眼淡淡,不覺哪里奇怪。
雅間內。
跑堂的上完酒菜后,便關上了房門。
燕枝和殷晝相對而坐,樓下嘈雜的聲音被徹底隔絕。
她端起一杯酒,看向樓下車水馬龍的街道:“殷晝不想問我,為何不愿幫那個小孩?”
殷晝語氣分外平靜:“不想。”
燕枝倒是覺得意外,忍不住提醒殷晝:“可我們身為天神,職責不就是要挽救世人于水火當中。
”
“可方才之事,誰又評得出對錯。”
殷晝依舊淡淡:“你覺得小孩可憐,不過是因為他弱小,但弱小即是他要去偷竊的理由嗎?”
“壯漢固然蠻橫,所用手段也不講理,但這能改變他受害的事實嗎?”
有時候神的沉默,就是絕對的公正。
殷晝說完這番話后,就又變回了眉眼冷清的模樣。
燕枝對他的見解不置可否。
要是放在從前,她定是要一股腦沖上去問其中緣由,再替人主持公道。
但如今她也明白,有些糾葛神也難給其公正。
燕枝趕跑腦袋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轉眼就見樓下,方才偷竊的小孩被人狠狠丟在了出去。
壯漢隨后而出,狠狠朝他啐道:“別讓老子在看到你偷錢,趕緊滾!”
話落,小孩就頂著滿臉傷,一瘸一拐地朝城東而去
眾人紛紛避讓,生怕招了晦氣。
酒樓當中,很快就又恢復了平靜。
燕枝看著小孩離去的方向,只撇了撇嘴,正要繼續喝酒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殷晝的詢問。
“你想跟上去看看嗎?”
“什麼?”燕枝愣了瞬,很快就明白了殷晝的意思。
跟上這個小孩看看?
從前的殷晝,不像是有這麼多閑心的人。
但燕枝還沒多問,從懷中掏出幾輛碎銀放在桌上,隨后起身朝殷晝道:“走吧。”
他既要反常,那她慣著便是。
殷晝看著燕枝眸光微閃,但還是起身捏決帶著她跟上了那小孩。
城東破廟。
廟內破敗昏暗,屋頂還破了不少洞,前些日子下了雨,在地上積起一池池水洼。
燕枝跟殷晝隱去身形,抬眸瞧見小孩跑到了佛像下的草席邊,推搡躺著的流浪漢。
他似是不太會說話,啊啊亂喊著。
“老、老癩子……起來吃東西,我帶了饅頭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