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懷信聽到這話,也只是笑笑。
他語并不接闕月的話,只是平靜告訴她:“上神,無事的,我才知道我必須走這一遭。”
闕月聽不懂他的話,只能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陳懷信抬手,用口型跟闕月說了一句話。
闕月在心底念過,臉色瞬時更白。
她還沒來得及阻攔,就聽見陳懷信揚聲跟玉竹道:“那就用我的命去換闕月上神的明,你現在就將真身交還給她!”
闕月瞳孔顫動,張了張口,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玉竹得意的聲音,傳至她耳邊:“既然決定了,那我們便各自動手吧!”
話落,火墻外的陳懷信,高高舉起了其中一柄雙刃。
他看著玉竹將凝仙草歸還進闕月體內,露出個如釋重負的笑容。
他望著是闕月喟嘆:“總算,是為神君了了一樁心愿。”
語畢,他將短刃一把插進了心臟處。
“噗——”
猩紅血霧,在闕月面前鋪灑。
這一劍,陳懷信刺得是自己內丹。
內丹破損,魂飛湮滅。
陳懷信直直倒了下去,而闕月腦中一片空白,耳邊只余嗡鳴聲。
身后,是玉竹肆無忌憚的嘲笑:“什麼上神、什麼數千年的情分,在我手中不還是隨時湮滅?這是你該受的,這是你不讓我活著,應該受的!”
闕月恍若未聞,只是站在原地。
玉竹看不見她神情,只想上前繼續嘲諷,天宮的方向突然迸射出一道耀眼的金光。
瞬時,就撒遍了天地間。
玉竹臉上神情驟變,不敢置信道:“你們難道還背著我做了什麼?!”
自然不會有人回答她。
玉竹也再顧不得其他,閃身往天宮而去。
隨著她離開,火墻也逐漸消失。
闕月近乎僵硬地走到了身形逐漸透明的陳懷信身邊,她跪坐在他面前,口中喃喃。
“懷信。”
第四十四章
軀體都在逐漸消散的陳懷信聽到她的聲音,勉強睜開了雙眼。
直到此刻,他還強撐著對闕月露出個笑:“上神。”
一聲低喚,換闕月兩行清淚。
她想要去捧起陳懷信的頭,又怕觸碰時,他會徹底消散。
所以她只能僵硬地坐在旁邊,不解而又不甘的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陳懷信眼底滿是眷戀,呼吸也慢慢急促起來。
“非要說嗎?其實我是剛剛才做下的決定。”
“你的真身只要在玉竹和焚天的手里,那你便不會有一日安寧,比起什麼為三界安定這種大話,我更想要上神安穩的活著。”
“話說回來,殷長明這個帝君還當真是不會勸人,他要我去祭劍,將我說成一個大英雄。但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壓根兒就不想做英雄,他要是早與我說……他有上神的真身,我肯定早就祭劍了,必再等到今日……”
闕月眼前景象朦朧,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重重砸在青石地磚上。
她強忍喉中哽塞,抱怨陳懷信:“你們究竟是什麼時候商議這些事,怎麼都不與我說?”
陳懷信還想像以前那般做個鬼臉,但他已經連五官都模糊了。
他只得放下所有的話,向闕月提出了最后的要求:“現在說這些都晚了,上神很快就會知道,不如趁這難得的安寧,再將從前的歌給懷信唱一遍吧。”
闕月微怔,很快就知道了陳懷信說的是什麼。
他剛到虛空宮時野性未消,一到晚上便睡不踏實,喜歡到處亂竄。
闕月為了哄他總是守在他的榻邊,輕聲唱著從人間學來的童謠,將他哄睡了再離開。
在她的記憶里,陳懷信始終是那只可憐兮兮盯著她的小狼崽。
究竟是什麼時候他也長大了,長大到可以替她獨當一面。
眼看著陳懷信的身形越來越模糊,即將就要消散,闕月只得收起哽塞,在他的身邊輕輕唱——
“四??,麥腳黃,家家?頭鬧洋洋;
三歲孩童尋?草,??歲公公送茶湯……”
一聲一聲,她眼睜睜看著陳懷信在她眼前,徹底消散。
一道玄黑的光在闕月的眼前晃了晃,她知道,這是陳懷信的神魂。
她撐著發痛的膝蓋站起身,看著那團光飛出殿外,直直往天宮而去。
闕月沒多猶豫,也急急跟上。
天宮處。
玉竹一掌轟開了殿門,就見原本在昏迷中的殷晝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過來。
而他的面前,還懸著一把長劍。
待到陳懷信的神魂入劍,整個劍身都縈繞著璀璨的光輝。
玉竹大驚失色,聲音陰陽參雜:“殷晝,你在做什麼?!”
而殷晝沒有應答,抬手先握住了劍。
他并未轉身,只道:“自然是用這把十二神魂祭出的劍,殺了你。”
玉竹聽到這話,忍不住大笑出聲:“如今就算是殷長明在,與你聯手都未必能殺我,而你拿著一把破劍就想要我性命,簡直是癡心妄想!”
天宮內,殺意四起。
殷晝毅然轉身,眸光卻平靜地凝向玉竹:“那便試試看,本君與帝君聯手,殺不殺得你。”
第四十五章
玉竹聽到這話,先是一怔,隨后更加不屑。
她嗤笑:“殷長明在哪兒?本尊剛現身的時候他就逃跑了,這樣的慫包竟然也是天父神脈的一半,還穩坐天帝之位,當真是可笑!”
到這時候,玉竹所有的神智,都被焚天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