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煙挑眉,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我正要找地方喝茶,既如此,卻之不恭了。”
千明茶坊,雅間。
茶盞氤氳的霧氣后是二人隱隱綽綽的面容。
陽光自軒窗灑進來,滿室歲月靜好。
品著茶香聽著琵琶,誰也沒急著開口。
終于,封湛擱下茶盞:“今年的玉尾銀針很不錯。”
“我喝的是春秦雨露。”秦煙露齒一笑,明擺著告訴他,道不同,不相為謀。
封湛眸中閃過一絲笑意:“能不能告訴我,為何寧愿終身不嫁也要進宮去做女官,倘若只是為了權勢,等我回來,應是更好的選擇。”
此前他一直以為她是為了齊豫,可今日一遭看得真切,這二人分明是郎有情妾無意。
秦煙眸中閃過一絲譏諷,“對那時的我而言,等你回來并不在選擇范圍之內,封湛,你的出生與相貌的確優越,但不意味著世間女子都要排著隊任你挑挑選選。”
“何出此言?”封湛蹙眉,總覺得秦煙語氣中有一股子怨念。
“侯爺何必揣著明白裝糊涂,三年前的除夕宴,長公主曾拿著侯爺的親筆家書向先帝求娶六公主,待國喪期滿,想來侯爺好事將近了吧。”
“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小養女,竟也險些信了侯爺那句等我歸來,著實可笑。”
第十六章
封湛手一抖,茶盞側翻,滾燙的茶水淌了一地。
他眸中情緒翻涌,周身的氣息決絕而可怕。
“秦煙,我在除夕宴前的確寄回家書給母親,讓她趁此機會替我求親,不管你信與不信,我指明要娶的人,是你。”
秦煙對上那雙深邃的眸子,感覺自己要被吸進黝黑的瞳孔,無盡沉淪。
短暫的失態與情亂之后,秦煙淡淡一笑:“還重要嗎?事到如今,我們誰都不能回頭。”
她是皇帝身邊的御侍令。
他是名震邊關的馭關侯。
齊豫心悅秦煙,而先帝在三年前便替封湛與六公主賜了婚。
明知不會有以后,何須在意是否兩情相悅過,是否求娶過。
相比秦煙的淡然,封湛眸光深遠,不知在想些什麼。
秦煙起身告辭,手腕卻被封湛緊緊抓住。
他的語氣一如既往強硬:“我送你回宮。”
“不勞煩侯爺了,我想一個人四處逛逛。”秦煙淺笑著拒絕。
東大街。
秦煙一路吃一路逛,買了許多小零嘴準備帶回宮中。
封湛不知從哪牽來的馬,不緊不慢跟著后頭。
人群中忽然一陣騷亂,秦煙背靠著墻,以免被人撞倒踩踏。
幾名帶著斗笠的漢子步步向她逼近,自腰間抽出銀晃晃的匕首。
秦煙當機立斷,端起地上簸箕里的樹葉殘渣朝幾人潑去。
塵土飛揚的瞬間,封湛踏過馬背飛身而來。
腰肢上多了只有力的臂膀,秦煙抬眸看向封湛優美堅毅的側臉,他沉聲道:“抓穩了。”
將秦煙送上馬,封湛只身與那群人纏斗在一處。
殺了三人,生擒一人。
獨活的那人正要服毒自盡,卻被封湛生生掰折了下巴。
秦煙心中暗嘆,封湛在邊關這三年,當真打磨成了一把利劍。
封湛壓著人向她走來:“你騎我的馬先回宮,我將他送去大理寺審問。”
“不必審。”秦煙勾唇,“我知道是誰送的禮,不知侯爺可否陪我走一趟?”
俶王府。
秦煙扣響大門,對著前來迎門的家丁道:“勞煩代為轉告俶王,御侍令秦煙前來回禮。
”
家丁將秦煙三人請進正廳稍候。
齊肅瞧見封湛時,面上的假笑僵了一瞬:“今兒是什麼日子?當真是令府上蓬蓽生輝啊。”
“明人不說暗話。”秦煙瞇眼笑了,“我是來給王爺回禮的。”
新帝即位后,齊肅與齊澤分別只賜了封號俶王與勤王,至于是留京還是賜封地,全在齊豫的一念之間。
秦煙前幾日向齊豫進言,這兩位曾被百官擁護過的王爺應賜封地,無召不得入京。
而今日她前腳剛出皇宮,后腳便被尋到了蹤跡。
這等手眼通天的本事,只能是這兩位的手筆。
齊肅掃了眼被壓在地上的刺客:“秦御侍得罪的人并不在少數,怎能算在本王頭上?”
看了許久好戲的封湛終于沉聲開口:“因為秦御侍進言的俶王封地是滁州。”
滁州地勢偏遠土地貧瘠,每年的稅收都成問題,是皇子們避之不及的封地。
而讓齊肅去滁州,秦煙是經過考量的。
齊肅野心勃勃不服新帝,要讓他遠離京都,不給他韜光養晦的機會,滁州是最好的選擇。
“俶王。”封湛眸中滿是冷色,“這禮,你是收下,還是送去大理寺?”
第十七章
齊肅拱手:“那便……謝過秦御侍與馭關侯這份大禮了。”
他身為半個嫡子,在后宮前朝皆有后盾。
秦煙舉薦他去滁州,他美譽其名給秦煙點“教訓”。
若事情鬧大,只對他的名聲有礙。
有太后與老臣說和,他還不至于獲罪。
屆時,新帝便要夾在他與秦煙之間為難。
秦煙在封湛陪同下將刺客原路送回,只是為了敲山震虎,不打算與他對簿御前。
這等心機與隱忍,使得齊肅對秦煙的忌憚又多了一分。
宮門。
與封湛并肩而行的秦煙頓住腳步:“侯爺留步,今日多有勞煩,這份人情,秦煙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