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日娘娘以孝義逼迫陛下將俶王分去滄州,都道是母子連心,如今俶王起事,娘娘自是脫不了關系,娘娘是愿意青燈古佛一生,還是愿意留在壽康宮壽終正寢?”
太后失魂落魄:“打入冷宮與帶發修行有何差別?哀家種錯了因,自當承受這份業果,任由皇帝處置便是。”
“敢問娘娘,當初為俶王求得滄州,究竟意欲何為?”
見太后久久不語,秦煙輕嘆一聲:“二十余載相伴,太后將他視若親子,他若真將太后視為母親,又怎會將您置于這般境地,娘娘,您還未曾醒悟麼?”
良久過后,太后終于含淚開口:“哀家知他是個有野心的,素來不遺余力的幫扶他,本以為他會顧念情分,未曾想……他竟如此按訥不住,哀家終是成了罪人!”
“哀家知道你想問什麼,他此前借著先帝開通海禁與浪國私下貿易,浪賊來時,多是從滄州上的岸,想來他與浪賊早有勾結吧。”
浪賊?
他們身材矮小卻神出鬼沒,尤其擅長刀,武器十分精良。
沿海百姓常浪賊所擾,比起爭強好斗的蠻夷,常年飄在海上的浪賊更加難纏。
秦煙心中一驚,連忙告辭回了謹修殿。
“陛下,齊肅恐怕與浪賊結盟了。”
聽完她的話,齊豫面上亦是萬分凝重,頹廢的坐在龍椅上,久久不語。
良久的靜默過后,他好似一夕之間成熟了許多:“周全,去傳馭關侯進宮。”
封湛來時,得知此事亦是憂心忡忡。
他從未與浪賊正面交鋒過,卻也從沿海守將口中聽過浪賊有多難纏。
“陛下,臣自請帶兵去滄州平亂!”
前路再難,也總要有人去走的,封湛主動請纓,齊豫面上滿是感動:“好,你拿虎符去點兵,即刻動身前往滄州,朕手下的將士,任由你差遣!”
“封湛,必不負陛下與鄴國百姓!”
動亂之際能以虎符相交,封湛怎會不為齊豫這份信任所動容。
齊豫走到封湛跟前,面上綻開一個青澀而真誠的笑容,一如往日那個少年:“表兄,一定平安歸來!”
第二十九章
封湛領兵前往滄州的路上,齊肅帶兵攻打了滄州附近的大小縣鎮,將糧食與青年都劫回滄州充軍。
當平叛的將士們抵達滄州五十里外時,要面對的是不缺糧草與擁兵近三十萬的齊肅。
滄州易守難攻,齊肅更是鐵了心要當縮頭烏龜。
幾次攻城未遂,百官皆是憂心忡忡。
“齊肅這是在跟封湛耗啊。”秦煙凝視著灰蒙蒙的天,心情格外沉重。
齊豫已經調撥了數以萬計的糧草送往平州府充盈軍需。
而滄州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齊肅手中便有大量的糧食囤積,更妄論還有浪賊海上支援。
再這麼耗下去,何以定軍心與民心?
半月后,一個更大的噩耗自平州府傳來。
平州府爆發了瘟疫,已經波及了周圍的幾個城鎮。
有百姓在河里發現了數具浪賊尸體,他們皆是貧苦百姓打扮,身上瘡口密布,赫然是瘟疫的表現。
得知此事之時,齊豫眼前發黑,險些氣得昏死過去:“齊肅是瘋了嗎?竟縱容浪賊在傳播瘟疫!他知不知道這要死多少百姓!”
秦煙斬釘截鐵道:“陛下,臣要去平州府!”
齊豫兩眼赤紅:“不許,朕不許!此刻瘟疫橫行,你哪都不許去!”
“陛下!”想到腹背受敵的封湛與平州府百姓,秦煙亦紅了眼,“戰亂本就令百姓苦不堪言,如今瘟疫肆虐更是雪上加霜,臣自請去平州府賑災,為百姓重振家園!”
“請陛下莫要顧念私情,動亂之際,撥下去的賑災銀與糧草經過層層剝削,到了百姓手中又能剩下多少?此刻平州府的百姓在水深火熱之中,這些事總要有人去做的,不是嗎?”
他眼眶紅潤,嘴唇顫抖:“朕,遣五名太醫及一隊羽林軍隨你同去。”
“陛下圣明!”秦煙深行一禮,腦海中滿是封湛的身影面容,對前路愈發無所畏懼。
齊豫在城門為她送行,千言萬語終是化作一句:“秦煙,你務必要活著回來。”
秦煙并未回答,絕美的回眸一笑,如天光明凈時的第一縷陽光,自此照在齊豫的心頭。
一路櫛風沐雨。
半月后,秦煙抵達了慶城。
此地與平州府比鄰,雖有瘟疫,幸而知府雷厲風行,將感染瘟疫的人都隔離在了貧民窟。
太醫以白巾蒙面前往診治,秦煙尾隨其后。
替病患探過脈后,太醫面色凝重的將她拉到無人處:“秦御侍,此次瘟疫癥狀為嘔吐、腹瀉以及皮膚紅疹潰爛,實在有些棘手,臣需要用一批人試藥。”
想到身在平州府的封湛也有感染風險,秦煙失魂落魄的點點頭:“應當的,薛太醫靜候半日,我去說服百姓配合你試藥。”
秦煙遮面來到貧民窟,此處十分簡陋邋遢,卻人滿為患。
放不下的病患的已經擺滿了外邊的空地。
聽著不絕于耳的虛弱呻吟,秦煙感覺自己邁出的每一步都有千斤重。
“諸位,我是朝廷派來賑災的御侍令秦煙,是天子近臣!陛下派了五名太醫與我隨行,此刻他正在外頭等候,為了治好瘟疫,我們需要一批人來試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