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瑾愣了一下,心知自己是被發現了。
她這才緩緩睜開眼,發現這里是一座山廟,而沈鳶正揪著她的領子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她自知裝也沒用,只得問道:“你們想做什麼?”
沈鳶也不掩飾,只沖她一笑:“我知道你喜歡蕭衍之,我就來幫你看看清楚這個男人,如何?”
……
斷腸崖。
此地是將陽關外不遠處一座山崖,崖邊長著一棵老松樹。
這崖看著并不算太高,但是人若是掉下去,必然是摔得粉身碎骨。
春寒料峭,冬日已然過了,冰雪消融,但是這倒春寒尤是厲害。
老松樹的兩側,宋初瑾和沈鳶一人一邊,被塞住嘴吊在樹干上,而身下就是萬丈懸崖。
樹干處牽過來兩根繩子綁在大石頭上,只要繩子斷了,人就會立馬掉下懸崖,萬劫不復。
一個黑衣人拿著一把刀,坐在那大石頭上,像是在等著什麼人。
果然,不一會兒,就聽見有馬蹄聲由遠及近。
是蕭衍之,他身后還帶了一小隊人馬。
看見這場景,蕭衍之翻身下馬,急急喊了一聲:“鳶兒!”
沈鳶嗚嗚了兩下,掙扎著,一臉害怕。
而宋初瑾沉默著注視著這一幕,蕭衍之的眼神從未落到她身上。
“你是何人!究竟想做什麼?”蕭衍之滿臉戾氣,瞪著黑衣人。
黑衣人晃了晃手里的刀,嗤笑一聲:“蕭衍之,你殺我楚國那麼多百姓,還問我要做什麼?”
黑衣人指了指崖邊的宋初瑾和沈鳶,又道:“這兩個女人,一個是你心愛的女人,一個懷著你的孩子,我數三聲,砍斷繩子,你想著準備救誰吧!”
“不過是個孩子,你殺了便是。
但你要是敢傷害鳶兒,我定將你碎尸萬段!”蕭衍之不由握緊了手中劍柄。
宋初瑾依舊是遠遠看著他,眼中一片凄涼,原來她和孩子的性命,在他眼中根本就是無足輕重。
不自覺,竟還是有水氣盈滿眼眶,她聽見胸腔最后一點希望徹底破碎,扎得她生疼。
他的選擇,她已然明了。
她聽見那黑衣人在數“一、二——”
蕭衍之的腳步不自覺往沈鳶的方向挪了兩步。
宋初瑾眼中含淚,她和孩子的分量加在一起,都換不來他一個眼神,真是何其可悲。
“三!”
繩子被立時斬斷,她感覺身子一空,整個人往下墜。
但是她發不出聲音,她看見蕭衍之毫不猶豫向沈鳶奔了過去。
而她,像折翼的飛鳥,往深淵下墜。
最后她看見蕭衍之的衣角揚在風中,一如他曾一次次離去的背影。
她怨吶,怨自己執念太深,若是當初就放棄這一點希望,最后也不至于將孩子搭進去。
她感受到萬丈深淵在對她吶喊,在嘲笑。
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第二十五章 囚籠。
冷,刺骨的寒冷。
宋初瑾像是做了一場噩夢,從夢中醒來,她發現自己仍在囚籠。
“丫頭,你醒了?”老宋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
宋初瑾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個很普通的小民房,她躺在炕上,房間只有一套簡單的小木桌家具。
老宋在旁邊看著她。
她怎麼還會活著?仿佛墜崖那事只是個夢,只是夢的太過真實。
“師傅?”她開口叫了一聲,卻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一說話喉嚨疼得厲害。
老宋給她遞了一杯熱水:“你可真是福大命大,那山崖下有獵人捕獵布下的獸網。
你掉進網中沒死,只是受了些風寒。”
沒死……原來所發生的那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她在做夢。
對了,那她的孩子……
她忙摸了下自己的肚子,孩子還在。
她這才松了一口氣,可想起來著實后怕,要是孩子真的有什麼意外,她真的萬死難辭其咎。
“嘎吱——”陳舊的老木門被人緩緩推開。
蕭衍之的身影出現在宋初瑾的視線。
從前她看到蕭衍之一定是歡喜的,可是如今,想到懸崖上那一幕,她的身子不由往后縮了縮。
察覺到這個微小的動作,蕭衍之不自覺皺了皺眉。
他朝老宋看了一眼,老宋就很識相地出去了,將空間留給兩人。
“老宋說孩子沒事。”蕭衍之在房間的小長凳上坐下來。
可聽到蕭衍之說孩子,宋初瑾就后脊背發寒。
她還記得,沈鳶和蕭衍廷說的話,蕭衍之要這個孩子是為了送去盛京安定圣心的。
她知道,這孩子若是被蕭衍之送去盛京,就會成為一粒棋子,蕭衍之定然不會在意這個孩子的死活,一如他在懸崖毅然選擇沈鳶一樣。
那麼一旦蕭衍之做了什麼,那這個孩子隨時會被蕭國皇帝處死。
她絕對不能讓發生在自己的身上的事情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再重演一次。
宋初瑾不由握緊了手,默默點了點頭:“嗯,沒事。”
蕭衍之眉頭蹙得更緊:“你不能回軍營了,只能在這里待著,把孩子生下來。”
如若她沒有想錯的話,沈鳶她們這時候應該都以為她死了吧。
她沒有異議,只是微微垂眸,輕問了一句:“若是當時沒有那張捕獸網,那我……這個孩子是不是死了便就死了?”
沒想到她會突然問這個問題,蕭衍之的眼神閃了閃,又瞬間恢復了冷硬:“那便是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