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她是他的恥辱，是他一直想抹去的污點。

可如今回過頭來看，他一路走來，生命中到處都布滿著她的影子。

在楚國，她是那個唯一會對他好的人。

到離開楚國，無論他做了多少傷害她的事情，她仍在用性命保護他。

人非草木，他蕭衍之又豈能無感。

他自己也弄不清楚，對宋初瑾是何感覺。

“不是說，只要不生這孩子，就還有救嗎？”蕭衍珞不由有些著急。

老宋搖搖頭，只說了四個字：“為時已晚。”

命由天定，為時已晚。

……

宋初瑾本以為是該與這世間作別了的，可沒想到，她命大如此。

只是再醒過來的時候，那院里的桃花都謝了，已經長出了嫩芽。

“明天我們要走了，搬離這里。”蕭衍珞推門進來，就看見她靠坐在床上發呆。

聽見聲音她才回過神，聲音有些沙啞：“搬去哪里？”

蕭衍珞嘴中叼著一顆草，理所當然道：“皇兄近日打下了連城，我們直接住到連城府去！”

她受傷這些日子，還沒有見過蕭衍之。

聽說他又大勝，她心中竟是無喜無悲。

許是當日城門之上那一箭之恩，她已然還清，心中無所虧欠便一身輕松了吧。

想起此次中箭之事，宋初瑾倒是好奇。

“有沒有查到，這次究竟是誰暗放冷箭？”

蕭衍珞撩了撩自己的頭發，仍是一副得意的模樣：“那還用說？我這等聰明之人，自然是早就查出來了。”

“是沈鴛派人指使？還是那個什麼三皇子蕭衍廷？”除了這二人，她也不做他想。

沒想到宋初瑾能一下點出人名，蕭衍珞眼中閃過一抹贊許：“我說宋姑娘，你這麼聰明，要不咱們私奔吧？”

宋初瑾驚了一下，突然嗆住，劇烈咳嗽了兩聲。

蕭衍珞忙擺了擺手：“你也不用這麼激動，我跟你說笑呢！”

廢話，她當然知道他是說笑，這麼多天的相處下來，宋初瑾也算對這個人有幾分了解。

蕭衍珞這個人，十分多變，有時嚴肅，有時不正經，嘴上還經常愛占便宜。

這樣的皇子她還是第一次見，不過，這蕭衍珞還挺好相處的。

好一會兒，宋初瑾緩了一口氣，忙轉移話題：“住在這里挺好的，城主府那等富貴之地，只怕也不適合我。”

“對吧？我也這麼認為！主要是去了城主府，那房間多了，我不就不能跟你同屋而眠了嗎？”

宋初瑾也不在意他口頭占點便宜，只是道：“要不，我就不去了，你去吧。”

“唔……怕是不行，讓你去是我五哥的意思。”

第三十五章 連城府

自然，宋初瑾是從來沒有拒絕的權利的。

在暖春四月的時候宋初瑾搬到了連城府。

連城府自然比不得皇宮奢華富麗，但相比于她之前住的冷宮，現在的房間倒是好多了。

她住的院子叫棲梧院，鳳棲梧桐，著實是個寓意不錯的院子。

只是，她搬來這里好幾日也沒有見到蕭衍之。

她也不惦記，來這里有幾個侍候她的丫鬟，日子是前所未有的舒適。

而蕭衍珞更是一天兩三趟的往她這里跑，她倒也不無聊。

唯一欣慰的是，蕭衍之沒有為難她，更沒有讓她吃那催產藥。

“宋姑娘，九皇子來了，正等您一塊兒吃飯呢！”

宋初瑾緩緩睜眼，叫她的人是她的丫鬟小云。

小云是戰亂時蕭衍珞順手救下的，是個天真純善的丫頭。

近日她的身子愈發沉了，胃口也越來越差，要不是蕭衍珞經常拉著她一起吃飯，她一日到頭也吃不了幾口飯。

到小門廳的時候，宋初瑾遠遠就看見了蕭衍之坐在桌邊。

她一下頓住了腳步，下意識扭頭想走。

“宋姑娘，你來了，快快快，等你許久了！”蕭衍珞一眼看見了她。

被看見了，再扭頭走掉似乎也不好，她只能硬著頭皮上前。

蕭衍珞有些苦著臉道：“今日我還特意請了這城中最厲害的大廚來做飯，可是這野菜他們怎麼做都做不出你那個味道。”

本來有些尷尬的宋初瑾聽見這話，心中才有些釋然：“每人做菜的味道都不一樣，強求不來的。”

一方圓桌，她挑了個離蕭衍之不近不遠的位置坐下。

這樣既不會靠近蕭衍之，也不會一抬眼就看見他。

那日，她便說了，從此他們兩不相欠，既是兩不相欠，那應當以陌生身份相對才好。

“你嘗嘗，這個螃蟹特別難得，非常好吃的，你嘗嘗？”蕭衍珞將一只膏紅肉肥的螃蟹夾到她碗里。

她猶豫了一瞬，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蕭衍之的聲音。

“螃蟹性寒，懷孕之人還是不吃為好。”他的聲音雖然沒什麼起伏，但卻少了幾分冷意。

宋初瑾身子僵了一下，又把碗里的螃蟹推了回去：“蕭公子，還是你吃吧。”

她怎麼著都還是會顧及腹中孩子的感受的。

一頓飯下來，她也才勉強吃了一小碗，實在是吃不下了。

況且，因為蕭衍之在場，氣氛著實有些沉悶。

“我吃好了，先回去換藥了。”

雖說中途離席實在是不禮貌，可蕭衍之的眼神總讓她覺得有些如坐針氈，當下也顧不得禮貌不禮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