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黃是院中的一條狼狗，吃得比聞時野好，膘肥體壯，會在他的床上撒尿。

二姨娘自是不喜他，對于這份欺凌熟視無睹。

聞時野身上總是傷痕累累，面黃肌瘦。

父皇來與二姨娘纏綿時看見了他，眉頭皺起，說：“你長得這般干瘦，該不會你娘在外邊和其他男人的野種吧？”

二姨娘咯咯地笑：“我看與城門口的乞丐倒是挺像的。”

聞時野的拳頭幾近捏碎，一口銀牙咬出血來。

心中暗罵：狗男女！竟如此侮辱最好的娘親！

聞時野不喜歡凌國，凌國也容不下他。

于是在與黎國交好時，毫不猶豫地推出了他作為質子。

為了維持凌國的門面，以免令人覺得凌國的王子連飯都吃不飽。

聞時野離開凌國前一月，每日被塞豬食一般被強硬著吃下一大堆食物。

常常吃到嘔吐。

聞時野長了些肉，可不再愛吃東西。

于是聞時野過去總不理解為何云柒會對食物如此執著，認為她沒追求沒志向。

聞時野想要權力，想要兵符，想要將那對狗男女踩在腳底。

他必須步步為營，摒棄了兒女私情，壓在心底。

差點失去云柒后，聞時野才明白。

自己做完想做的一切，身邊卻沒了一個陪伴的人，那時他只能去死。

云柒是他的藥，是他灰暗生活中的一道微弱燭火。

而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陛下說笑了，既是賞給妹妹的，臣妾又怎會奪人所好呢。”

云姝抿唇笑，抹了口脂的唇上卻有淡淡的牙印。

聞時野也笑，譏諷地笑。

云姝的兵符他已知曉在哪，自是不用再與她虛與委蛇。

此時，公公慌慌張張連滾帶爬地跑進御書房。

“陛、陛下！不好了！皇后娘娘落水了！”

                第21章 

聞時野一愣，隨即臉色馬上就變了。

手中奏折丟下，忙跟在公公身后趕去。

云姝緩緩爬起身，惡毒地笑。

聞時野，你現在想將云柒當個寶了，就要撇開我了？

我偏不讓你如意！

我才是最為高高在上的女人，云柒那麼一個粗鄙低賤的野種怎麼配？

途中，聞時野才問：“柒兒怎會無故落水？坤寧宮的侍女是怎麼保護皇后娘娘的？”

語氣冰冷，聽得公公頭上直冒冷汗。

“陛下息怒，奴才聽周邊侍女說，皇后娘娘是自己去的。”

“是否如此，奴才也還未來得急查證。”

聞時野擰緊了眉，恨不得三步并一步地趕到了坤寧宮。

云柒面無血色地躺在床榻上，頭上包裹著白色的紗布。

悄無聲息。

聞時野的心霎時空了一大塊，止不住的慌張涌上心間。

伸手探了鼻息，還有吐息。

聞時野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可那顆心仍舊懸著，落不了地。

他癱坐在床邊，緊緊抓住云柒的手，比前些日子更涼了些，似冰塊一般。

他卻感受不到似的，抓著它往臉上貼。

云柒又是昏了許久未醒。

聞時野徹查了近日坤寧宮里的所有宮女。

“皇后娘娘是在何處落得水？”

“回稟陛下，是制衣房前的荷花池。”

聞時野一怔，荷花池……

據說黎王為了討云姝歡喜特地在宮內設了多處荷花池，制衣房前的那一池開得最是美麗。

“自己去的那一處？”

聞時野皺眉，聲音冷若冰霜。

“正是封后之時，柒兒怎麼無故去了制衣房？”

“她又不缺衣裳，除非有人告訴她那里有些什麼……”

侍女縮了縮身子，垂下的頭恨不得埋進胸口，一雙手與她的聲音一般顫抖不已。

“奴婢不知。”

那侍女臉色一白，嘴唇蠕動著，聞時野猛然出聲。

“來人！將布條塞她口中！”

離得最近的太監動作迅速沖上前，用手撐開了她的嘴，制止了她咬舌自盡的動作。

聞時野睥睨看她，劍眉蹙緊。

“你若是知情不報，可是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有何后果你該知曉，有甚者會牽連九族。”

“你以為你死了就萬事大吉了？”

聞時野的聲音驟冷，冰冷眼神似利刃將她千刀萬剮。

“你死不了的，朕會讓你生不如死。”

侍女嘴中塞了布條，一雙眼因恐懼而落下淚水。

她慌亂的搖頭又點頭，似要說些什麼。

此時，屋內傳來兩聲極輕的咳嗽聲。

聞時野擺手喚人：“帶下去審問。”

隨即毫不猶豫地轉身，快步回到云柒身旁，聞時野柔了神色，輕撫云柒的鬢角。

云柒顫抖著眼睫睜開了眼。

帶了水霧的視野中霧蒙蒙一片，只知有人在柔聲安撫她，像娘親一般輕撫她的鬢角。

“柒兒，別怕。”

可聲音并不是娘親的，有些熟悉。

云柒一雙眼看清他是誰時，瞳仁驟然一縮。

云柒猛然往后縮，縮至墻角，額上的傷口因動作而又開始滲出血來，一團血跡蔓延開。

她顫抖不已的聲音中是氣憤與憎惡。

“聞時野！你別碰我！”

                第22章 

云柒眼中盛滿的抗拒之意令聞時野僵在原地。

聞時野收回空落落的手，喉間傳來無盡的澀意。

他蠕動著唇開口。

“柒兒，你……”想起來了？

“別這麼叫我！”云柒紅著眼，冷聲打斷他的話。

云柒當然想起來了。

這些日子的記憶亦記得。

云柒覺得自己就像個傻子一般，也未無知卻安于現狀的自己感到惡心，任人說什麼就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