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她所料,不僅是東天主,滄琰和天后也在。
“云月見過父君,母后。”云月福身行了一禮,卻在抬眸間迎上了天后不似以往親近的目光,心中微沉。
第8章 一場禍患
一頓晚宴吃的云月難以下咽,而這顆一直提著的心,終于是在東天主開口的那一刻落了下去,沉入海底。
“云月,本主知曉你一介女子看顧北天界心有余力不足,可今日這四起的流言,莫不是太過嚴重了些。”東天主的聲音威嚴,雖婉轉了些許,卻依舊難掩其中的責備。
云月心中一苦,若不是滄琰一心維護兮渃,她怎會這般為難!?
可面上,她還是要笑著回到:“父君所言極是,如此情況是云月之錯,可這其后之因,實不是云月能左右的!”
云月的話意有所指,在場的人也都心知肚明。
“神女之事確是滄琰不對,可那兮渃如今終歸是北天界的神女,云月你也不可揪著舊事不放,畢竟北天界不似當初,比起其他,還是東與北兩天界的臉面重要些。”天后開口柔聲勸著,可話中所言,竟句句是拿著北天界來威脅云月!
云月沉默的望著神色悲憫的東天主與東天后,心內既笑他們的無情也笑自己的天真!
她怎麼就真的以為他們會站在她這邊?他們從不是她的父母,也從未將她當過女兒啊!
云月不敢去看滄琰,可那股嘲弄的視線卻像是釘在了她身上,如何都忽視不掉!
壓著心中的酸澀,云月緩聲開口:“……是,云月明白了。”
一句話,云月卻是說的心如刀割,她對滄琰的感情,從來都是這般,痛如凌遲!
“說起來,你們二人成婚已有七百年,打算何時要個孩子?”天后再次開口。
云月執箸的動作一頓,而后收回,沒發一語。
孩子?
曾經她也想過,可這個念頭早在滄琰七百年從未碰她的時光中,消弭無蹤。
而如今,她慶幸他們二人不曾有個孩子,否則,無論對她還是孩子,都是一場禍患!
離開天主宮,云月同滄琰并肩走在云端,心思各異。
“父君的態度,你看到了。若是兮渃出事,那便是你所為。”滄琰的聲音透著笑意。
云月猜不出是見她狼狽的嘲笑,還是得到天主默認兮渃存在的欣喜。
是以,她只是嗯了聲,聲色發悶。
滄琰聞聲蹙了蹙眉,心頭有些不順,連帶著腳下的步子都快了些許。
云月不知何時落在他身后,瞧著他的背影,七百年來,頭一次覺得疲累。
成婚七百年,傾心已不知年月,她沉溺于追逐他的腳步,最后,還是咫尺天涯。
“滄琰。”
她忽然出聲,男人聞言停住腳,這才發現云月落后的身影。
他剛要皺眉發問,便聽得云月繼續道:“我放過你了。”你也放過我吧。
“……什麼意思?!”滄琰神色微愣,皺眉發問。
“和離一事,我同意了。”迎著男人懷疑的目光,云月慘然一笑,“沒有別的要求,你放過若荷,幫我平息北天界叛魔的謠言,我便同你和離,從此你或是另娶她人,還是繼續同兮渃在一處,都與我無關。如何?”
許是她的神情太過鄭重,又太過決然,在嘴邊的質疑話語被滄琰盡數咽了回去,只是沉聲問:
“你,當真想好了?!”
第9章 我成全你
“是。”云月蒼涼一笑,眨了眨眼掩去其中的熱意,“明日寅時一刻,我在萬年歡樹下等你。
”
滄琰渾身一震。
萬年歡樹位于四天界相交中心之處,自成一片天地。
它代表著四天界眾仙的生死,也牽動著眾仙之間的情緣。
“……好,本殿下便再給你一夜!”滄琰沉默了許久,拂袖而去。
云月站在原地,目送著他遠離,滿身蕭索。
這……是她最后一次以他妻的身份,看著他離開了……
最后一夜并沒有云月想象中那般難熬,好像不過眨眼便已月落日升。
踏著朝露出宮,最后一步邁出,云月轉頭看著眼前她住了七百年的太子宮,孑然離去。
四界相交,萬年歡樹下。
云月仰頭看著半枯半榮的萬年歡,滿心悵惘。
萬年歡自上古便有,其上之花是如今天界眾仙的命數,每落一朵,便有一位仙人隕落。
而如今已落了大半,成了眼前的兩極模樣。
也不知若有朝一日萬年歡樹枯死,這天界又該如何……
矯健有力的腳步聲自身后響起,云月收回神思看向來人,攬起一抹笑:“你來了,那便開始吧。”
說著,她抬起左手仙力凝集,隨著她指間的躍動,一縷縷泛著銀光的細絲自右手腕間慢慢飛出。
那是他們二人的情緣,抽離之后,再到因果臺劃去兩人的名姓,這場婚事便算是徹底的結束了。
滄琰看著這一幕,不知為何,覺得刺目無比。
他猛然上前扯住云月的手腕,打斷了她的動作,“云月,你到底想做什麼?!”
“……這是你七百年第一次喚我的名字。”云月喃聲輕笑,而后將手從他手中抽出,“我什麼都不想做,和離是你一直想要的,如今我成全你。”
話落,云月繼續起剛剛的事情,滄琰卻像是被定身了般,站在那兒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