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苦的皺著眉,試探性的想去拉她的手,薛宜寧卻想都沒想就給躲開了。
視線挪過來,她變臉極快。
無情的看著他,聲音都陰冷下來,帶著幾分陰陽怪氣。
“我還當統領大人不愛熱鬧呢,到底是對人不對事。只是不知統領大人追著我跑做什麼?你的心語姑娘呢?啊不對,現在應該叫統領夫人了吧?”
“這人來人往的,小心丟了夫人,還是說,統領大人還惦記著家仇?要我再死一次?”
“不是!宜寧……”
祁淵被她一番話嗆的啞口無言,一顆紅心跟被人狠狠打了一拳,又酸又疼。
平素里頤指氣使慣了的統領大人,頭一次在人前低下頭。
他誠摯無措的看著那張小臉,頭一次明白什麼叫悔不當初。
“當年的事情,是我豬油蒙了心錯信了花心語,我不知道當年給我送東西的是你,我不知道你為我做了那麼多。”
“你父親的事我給你道歉,還有孩子……宜寧,你別生我的氣了可好?”
薛宜寧倒是沒想過,兩人再見面,他會是這番態度。
她甚至都做好了再被奚落嘲諷的準備,卻獨獨沒做好,接受他道歉的準備。
她不解的看著祁淵,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笑意:“你這是,與我玩什麼把戲?想騙了我回去好繼續折磨我?”
“不是。”
落在袖間的手忍不住的打著顫,祁淵極少跟人道歉,位極人臣之后,素來只有別人跟他求饒的份兒。
他無措的捏著手指,心口堆積了許多歉意的話,卻一個字都蹦不出來。
憋了半天,他痛苦的看著薛宜寧。
“當年的事情,是我誤會了你薛家,誤會了你父親,宜寧,我想你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讓我能彌補你,好歹,讓我做些什麼……”
這次,薛宜寧聽明白了。
只是,彌補?
他當年對她做的那些事,他害她失去的那些東西,他想怎麼彌補?
薛宜寧眼底的血色徹底歸為平靜。
冷冷揚唇,她面無表情:“祁淵,還記得你當年說的那句話嗎?”
“一命抵一命,你欠我幾條人命?你要去死嗎?你覺得你死了,就能還得清嗎?”
第18章
祁淵欠她的,這輩子都還不清。
他想拿什麼還?
他憑什麼說還就還?
祁淵的面色白的幾乎透明。
晃蕩一瞬站穩身子,他掐緊掌心,心頭疼的在滴血。
莫大的悔意就像無止盡的浪潮,他被卷進那浪潮里,連上岸的機會都沒有。
“宜寧,你別這樣看著我。”
他眼底的光碎成了無數瓣。
當年被他不屑一顧的愛意,現在竟成了他求而不得的東西。
他強硬的想去拉薛宜寧的手,卻再一次被無情的拍開。
“你憑什麼碰我?祁淵,不覺得惡心嗎?”
薛宜寧以為自己說的足夠絕情,可她居然在祁淵眼底看到了不甘。
她只覺得可笑至極。
他不甘什麼?
他信了花心語的話,對她百般折磨,奪走了她原本的一切,他有什麼資格不甘?
該不甘的是她薛宜寧!
反手拉住身后男人的大手,薛宜寧的身子冷的好似置身在寒冬臘月。
“走嗎?”
段策衍忽然開口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薛宜寧回頭,就見他乖乖巧巧的站在身后,好像真就在安靜的等她。
等她好了,他就帶她回家。
只一瞬,心頭的陰霾便被掃除的一干二凈。
薛宜寧仰起頭回了他一個燦然清甜的笑意:“走。”
她再不想被祁淵左右情緒,那男人憑什麼這麼欺負她。
祁淵三次伸手,這一次,他再沒給薛宜寧甩開他的機會。
是個瞎子都該看出來薛宜寧和那男人的關系不一般。
祁淵不想承認他妒忌了,可是心頭的酸澀騙不了人。
強硬的握著薛宜寧的手腕,他聲音不受控的低沉下來:“他是誰?薛宜寧,你消失的這兩年不來找我,只是因為和他廝混在一起?”
“祁淵,你腦子臟看人也臟。”
薛宜寧被他惡心的頻頻皺眉,抓著她的那只手力道之大像是要把她的骨頭捏斷。
段策衍心口的怒火也再壓制不住,狠狠一拳砸在祁淵的臉上。
那一拳,他用了十足的力氣。
薛宜寧再未攔著。
她算是看明白了,在祁淵看來,無論他做過什麼,只要他低個頭道個歉別人就該原諒他,那些曾經的痛苦就活該被她承受。
趁著祁淵躲閃的工夫,薛宜寧低下頭,蓄力一口咬在了祁淵的手腕上。
她對他的恨有多深,這一口咬的就有多重。
祁淵疼的倒抽了一口冷氣,再固執的情緒也抵不過痛意。
幾乎是五指松開的剎那,薛宜寧轉身拉著段策衍就跑。
那速度,活像身后有什麼洪水猛獸在追趕。
祁淵狼狽的站在人群中間,右手手腕處的牙印見了血,那塊肉險些被咬下來。
他只愣了一瞬的神,黑暗中跟著有人閃身出現。
“統領,您的手……”
“無礙。”
祁淵陰沉的皺著眉,死死瞪著薛宜寧消失的地方。
心頭一種名為妒火的東西以燎原之勢將他的理智燒的一干二凈。
“給我去查!他們住哪,那男人是誰,他們是什麼關系!我通通都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