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紫靈緊咬著下唇,才將唇齒洶涌的甜腥味壓下。
“我沒事的……”她看著一言不發的佑冥,眼神黯淡了些,“紫靈告退。”
話畢,紫靈轉身離去。
佑冥看著她的背影,眼眸微沉。
她的身形削弱不堪,寬大的裙衫穿在瘦弱的她身上有一絲怪異。
不知為何,佑冥心中涌上一絲莫名的情緒。
芳華宮門外。
南桓見紫靈這幾日的轉態都不怎麼好,便打算去接她。
“一個凡人,不過就仗著凡間和太子殿下這點因果,就如此恬不知恥,還說什麼操持婚事。”
一句滿是嘲諷的話讓南桓腳步一頓。
“誰說不是呢,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又是仙侍幾聲附和的調笑。
南桓眼眶微紅,垂在身側的手緊攥著。
不知站了多久,南桓才僵硬著身子離開。
他想起司戰上仙曾說過,仙魔交界處的絕地長有一株仙靈花。
據說有奪天地造化之功,能讓凡人逆天成仙。
南桓緊握著拳。
絕地極為兇險,可只要自己取得仙靈花,天界就沒人因她是凡人而非議她了!
紫靈回到芳華宮,不見南桓,只見到他留下的一封信……
信上寫著:姐姐,我上戰場了,你保重好自己。
紫靈心中五味陳雜。
南桓一定不知道,此刻她倒希望他離開。
這樣等她身隕時,也不必叫他徒然傷心。
轉眼又過兩月。
自從佑冥上次讓她認清自己身份后,她便再也未去過流云殿了。
只有遠遠的,偷偷的,去看了他幾次。
紫靈呆坐在床榻邊,她看著院中因南桓草木之靈盛放的桃花。
就像在凡間對著蘭草自言自語一般,喃喃出聲。
“南桓,你可知佑冥他的婚禮盛大極了,比我們在凡間時可風光多了。”
紫靈一邊說著,眼眶聚集了淚水,卻被她硬生生逼了回去:“希望我的這條命能挺到他大婚,那樣我就死而無憾了……”
就在這個時候,院中突然傳來一陣仙鶴的悲鳴聲。
紫靈心中不由得升騰起巨大的不安。
她起身奔到院中。
仙鶴悲鳴聲中,一個仙侍憐憫的看著她:“南桓仙君隕落了。”
滿樹桃花紛紛飄落,落了紫靈滿身。
第八章 桃花凋零
紫靈看著孤零零被仙侍帶回來的南桓,雙腿發軟,摔坐在地。
“阿桓,你醒醒……”她眼中溢滿凄涼,顫聲喚著。
紫靈摸著南桓滿是血污的臉,用袖子一點點擦干凈。
喉間忽地翻涌起一股咸腥,她強壓下幾乎涌入喉口的血,看著一旁的仙侍啞聲道:“他怎麼會死呢?”
仙侍不忍看下去,沉聲答:“南桓仙君為采仙靈花,為魔物所傷。”
仙侍說完,轉身離去。
紫靈卻如被雷擊一般,直直愣在原地。
她在醫仙處見過仙靈花的記載——逆轉天命,讓凡人成仙!
紫靈在這一刻心如刀絞,才壓下的血腥味再次襲了上來。
她隱忍著,將血一口口吞了下去,就像吞下一把利刃一般痛苦。
“阿桓……弟弟……”她聲音嘶啞不已,瘦弱的手緊攥著他的衣衫。
眼淚一顆顆砸在南桓冰冷的身體上,可他卻再也不會給紫靈一絲回應。
紫靈用衣袖囫圇抹去眼淚。
她取來白布,一點點擦拭去南桓身上已然干涸的血漬。
擦到手臂,紫靈透過淚光,見他拳頭緊握,似是抓著什麼。
可無論她怎麼掰,那手都絲毫不動。
紫靈心中大慟,她死死抱住南桓的手,字字泣血:“阿桓……我是紫靈,我是姐姐啊……”
她泣不成聲,幾乎哭成淚人。
那眼淚落在南桓緊攥的拳上,他的手終于一松。
手心里是仙靈花微微泛著光的花瓣!
紫靈看著渾身血痕遍布的南桓,再也受不住,吐出一口黑血。
這一口血吐出后,她臉色慘白得幾近透明。
但她生生撐起自己,沒有倒下去。
她此刻也不能倒下去。
紫靈撿起白布,繼續擦拭著他身上血漬。
又迅速而細致的給南桓換上干凈的衣物。
她忙忙碌碌,恍然間,卻聽到院門一響。
她回過頭,神色一怔。
院門外,一襲銀色長衫的佑冥正站在那兒。
佑冥看著伏在地上,蒼白得幾乎像要消失一般的紫靈,心中莫名一顫。
當他聽說南桓仙逝以后,不知怎麼的,他就走到了這里。
撫著院門的手不由緊攥,他聲音干澀:“你……怎如此傷心?”
紫靈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她聲音沙啞得嚇人:“太子殿下,您怎麼來了?”
“我……”
佑冥心猛地一緊,這是她第一次喚他太子殿下。
恭敬而陌生。
好似無端就能傷到他。
他往前走了一步,跨入院門。
紫靈卻突然道:“太子殿下請回吧,殿下即將大婚,我這里很晦氣……”
佑冥的腳步頓住,紫靈的話一字字砸在心頭,悶的生疼。
可為什麼呢?
再回過神來,紫靈已然將芳華居的院門關上了,隔絕了他的視線。
看著院中那株桃花樹,紫靈喃聲道:“阿桓,你既喜歡此樹,我就將你埋在樹下可好?”
紫靈一點點在桃花樹根處艱難的挖著土。
日落月升,到第二日,一個小小的土坑才出現。
她將落了滿地的桃花瓣鋪在坑中,才放入南桓的仙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