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搖晃著酒杯的傅彥初一頓,淡漠抬起眼皮:“隨意。”
一個年輕女孩立即從真心話內抽出了一張卡牌:“傅機長,請問你和你的前任是怎麼認識的?”
前任二字,揪住了夏筱雨的神經。
她有些拘謹地看向包廂角落坐著的男人,閃爍的霓虹燈映不出他此刻的神態。
下一瞬,她聽到了傅彥初的答案。
“自己送上門的。”
男人的話,讓在場眾人都震驚,隨即哄堂大笑。
唯有夏筱雨一人,蒼白著臉低下頭,指尖微微顫抖。
當初他們的在一起,的確是她主動送上門。
大二那年,夏筱雨冒著傾盆大雨,將傅彥初遺漏在圖書館的資料給他送了過去。
宿舍樓下,她渾身濕透,唯有懷中護著的資料干凈又整潔。
把資料交給傅彥初后,她便準備沖進雨幕離開。
可身后,驀地傳來了少年清冷如雨的聲音。
“要試著交往嗎?”
那天的雨很大,傅彥初說過的話她卻一字不漏地記到現在。
若不是那一個轉折,夏筱雨對他的邁進大抵永遠停留在第九十九步。
可終究一百步過后,他們還是成為了彼此的過客。
包廂內的氛圍,讓夏筱雨再也沒法掩蓋住情緒,她借口身體不適起身離開,逃之夭夭。
徹夜無眠。
第二天,夏筱雨如常到醫院上班。
身為急診科的網紅醫生,掛她號的患者絡繹不絕。
忙碌到下午五點半,她才得以喘息。
“夏醫生,還有個匿名患者沒來,導診臺的護士在打電話問詢。”醫師助理萬蕊遞來了溫水,小聲提醒。
夏筱雨朝她擺了擺手:“你先走,最后一個病人我來接待。
”
萬蕊眼神一亮,連連抱起桌上厚厚的病歷資料:“謝謝夏醫生。”
待診室門關上,夏筱雨臉上的淺笑漸漸收斂,被一抹澀然掩蓋。
她從包中拿出一張‘0125’的掛號單,掃碼輸入系統進行登記。
電腦屏幕上,顯示了患者信息——
患者:夏筱雨。
她今天的最后一個病人,是自己。
第三章 醫者不自醫
夏筱雨在檔案中打開取藥系統,給自己開了一系列處方藥。
將名字都做了匿名處理后,她關了電腦,起身走出診室。
藥房。
同事看著夏筱雨遞來的單子,挑眉道:“夏醫生,你那個親戚又來拿藥了啊。”
夏筱雨笑了笑:“是。”
“還是勸勸她,讓她來醫院接收治療吧。”同事惋惜著勸慰道,“胃癌晚期,可是要人命的。”
夏筱雨垂著的手微微蜷緊,臉上的神情與方才無常:“謝謝,我會勸她的。”
取好藥,她轉身往回走,神色漸漸收斂,直至苦澀。
醫者不自醫,渡人難渡己。
這大抵是她身為醫生最大的難處……
傍晚,盧灣小區。
夏筱雨燒了熱水,泡藥吞服。
苦澀的味道順著味蕾蔓延至心頭,讓她胃里猶如翻江倒海。
她忍著惡心,又連吞了一些花花綠綠的藥丸子。
還未吃晚飯,但這些藥已經足夠讓她飽腹。
夏筱雨蜷縮著靠在沙發上,一室的冷清帶著徹骨的涼。
“叮”手機響起視頻電話鈴聲。
她有些疲憊地拿起手機一看,連忙起身搓了搓蒼白的臉,這才緩緩摁過接通鍵。
“爸,扎西德勒。”她用歡快的口吻打招呼。
父親是紅十字支援醫生,哪里有需求,他就走到哪里。
從京郊大地到北荒山區,再到西部邊陲,現如今待在西藏已經兩年。
視頻另一端,一個雙臉頰高原紅的中年男人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
“雨雨,你在南嶺還好嗎?”夏父的聲音透著幾縷久經風沙的砂礫感。
夏筱雨抬起指尖拂過父親的臉龐,笑著應答:“吃得好睡得好,工作也好,您呢?”
“挺好的,每天都有藏族百姓給我送哈達,抽空爸都寄回來給你,保平安。”
聽著父親的話,夏筱雨鼻頭驟然一酸。
“那是藏族人民給您的祝福,您自己收好,保佑您在那邊平安順遂。”她仰著頭,不讓眼眶內的霧氣溢出。
夏父嘆了口氣,神情中的思念之情溢于言表。
“傻丫頭,爸這輩子都在行醫路上,你平安健康才是爸最大的心頭愿。”
夏筱雨的心一顫,攥著沙發的手也緊了幾分。
她想要平安,也想要健康。
可她要如何開口,對父親說自己的身體情況……
“爸,您什麼時候回來?”她哽著聲,帶著祈盼。
她話音剛落,視頻界面驟然有些晃動,隨即傳來焦急的藏語聲。
夏父立即用藏語回應對方,隨后對著手機說道:“雨雨,爸要看診去了,你照顧好自己。”
說完,他不待夏筱雨任何回應,匆匆掛了電話。
‘嘟’聲響過,房間內恢復一片寂靜。
夏筱雨握著手機,感受著視頻通話后的手機余溫,好似父親帶給她的溫暖。
“爸,我好想您……”
空蕩的房間,唯有窗外的夜風回應女人的哽咽。
夜深。
夏筱雨輾轉反側,怎麼都睡不著。
索性,她走到客廳,打開了電視。
“北京時間11點23分,臨海市突發里氏7級地震海嘯,給沿海居民帶來毀滅性災難……”
看著新聞,夏筱雨臉色驟然變得凝重。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急促而緊張。
夏筱雨迅速接聽:“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