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一字一句認真無比:“只要活著,就一定有希望有曙光。”
夏筱雨看著父親眼中殷切的期盼,她擦了擦眼角的水漬,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糟糕。
“好!這次救援回去,我一定好好治療,爭取多陪陪您。”
夏父鄭重點頭,眼眶也是濕潤:“爸信你,你媽也會在天上保佑你。”
第九章 等我來接你
翌日,上午八點。
南嶺救援隊整裝待發。
身為空中救援隊的總指揮,傅彥初義無反顧駕駛飛機準備將所有志愿醫生送往前線。
上了飛機,每個人的神色都極為凝重。
負責領隊的劉主任看著眾人,嗓音低沉:“此次奔赴前線,我們面臨的是史無前例的救援工作,大家要做好心理準備。”
眾人聽著他的話,都沉默著沒有說話。
一旁的蘇冉深吸一口氣,拿出被密封袋包裹的手機。
“我們各自給家里人留一段視頻,然后把手機交給傅機長保管……若是有個萬一,讓傅機長將我們的遺言帶回去。”
她話音剛落,眾人紛紛看向正在駕駛艙全神貫注駕駛飛機的傅彥初。
傅彥初早已聽到耳麥內傳來的討論聲。
他看了眼監控顯示屏內的眾人,視線在夏筱雨身上微停頓一秒,隨即移開。
“無上榮光。”微透著電波的沙啞嗓音,從廣播內傳來。
一時間,大家紛紛行動。
有人錄視頻,也有人在備忘錄寫文字。
夏筱雨握著手機,腦海中閃過父親曬得黝黑的和藹臉龐,心底涌上悵然。
父親在西藏行醫的危險,并不比此刻的自己要少。
但誰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到底哪一個先來。
她能做的,便是時刻謹記父親的教誨——
只有活著,才能在風雨中救助更多人。
看著不遠處認真駕駛飛機的傅彥初,夏筱雨眸底的光微微晃動。
她打開備忘錄,建立文檔——
“愿父親醫者仁心,順遂安康。”
“愿所愛之人身體健康,起降平安。”
直升飛機降落在縣城高樓平頂。
夏筱雨俯瞰整個縣城,翻滾著黃沙的洪水洶涌流淌,被沖毀的房屋觸目驚心。
在大自然的暴怒面前,人類所有的力量都顯得不堪一擊。
大家正欲下機艙,傅彥初的聲音透過廣播再次傳來——
“空中第一飛行救援隊為諸位保駕護航,我等你們平安歸來!”
大家平靜的臉色微微有些動容,有人道:“傅機長,我們等你接我們回家!”
“好。”傅彥初啞聲鄭重回應。
待所有人下機后,夏筱雨護緊懷中的醫療包也準備下去,傅彥初的聲音倏地傳來。
“夏筱雨!”暗啞的嗓音略微有些急切。
夏筱雨回頭,看著傅彥初摘下了耳畔的無線麥,視線一瞬不動落在自己身上。
“等我來接你。”
夏筱雨微怔,心底涌上的雜陳情緒讓她有些恍惚。
她回應:“好。”
救援工作,危險重重。
洪水湍急,城區水位剛高過膝蓋,卻也讓成年人無法站穩。
夏筱雨和一眾醫護人員胳膊挽著胳膊,一步步艱難地淌水而行。
高處平地擋雨處,躺了一地從水中被救出來的傷患。
夏筱雨馬不停蹄地展開救援,絲毫不敢懈怠。
從上午十一點到晚上十點,她幾乎一直都跪在冰冷的地板上,為傷者做著急救措施。
她的膝蓋跪爛了,腳上的鞋子也跑掉了,穿著不知從哪飄來的一雙拖鞋,腳被玻璃劃傷了,流著血。
縱使她身上的白衣沾滿了血和泥,依舊沒能蓋住胳膊上鮮紅的救援肩章。
連續三天的救援,夏筱雨的體力幾近耗盡。
她癱坐在地上,疲憊感和饑餓感一并襲來,讓她連胃痛是什麼都忘了。
看著還在上漲的水位,夏筱雨心底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此行兇多吉少,她可能要對父親食言了……
夏筱雨拿出手機準備給父親打電話,卻發現沒有信號。
她有些慌,怕連最后的道別都送不出。
夏筱雨趔趄地起身換了幾個地方,終于看到手機有一格微弱的信號。
連忙撥出夏父的電話。
嘟聲響起,緊接著身后傳來一道熟悉的鈴聲。
“雨雨!”夏父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夏筱雨一愣,有些遲緩地轉過身。
前兩天才視頻的父親,此刻風塵仆仆地出現在了她眼前。
他穿著一身發舊的圓領短袖,肩上沉重的醫療包壓彎了背。
一路淌水而來,讓他看起來狼狽而又憔悴。
夏筱雨怔怔看著,鼻頭驟然酸澀。
“爸……”
第十章 救死扶傷
夏筱雨看著父親的頭發,原本只是兩鬢泛白,可現在卻是滿頭白發。
整個人蒼老了不止十歲,憔悴而又滄桑。
她千言萬語不知從何開始,哽咽不已:“您怎麼來了……”
夏父看著夏筱雨沾血而又濕漉的白大褂,眸底滿是心疼。
“爸是紅十字會的醫生,哪里需要就會走到哪里。”
他說著,從包中拿出一件嶄新的白衣,給夏筱雨更換上,又悉心為她處理腿上的傷。
夏筱雨看著父親,喉頭一陣發哽。
她知道父親是擔心自己,才匆匆從西藏趕了過來。
父女倆都心照不宣沒有再多言其他,一起埋頭參與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