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謝辭下朝回到府門口,云一便迎了上來:“大人,云二傳信來說,小公子想見您。”
謝辭第一次拒絕:“等我忙完便去。”
說完,就走進暢映閣。
突然,他停住腳步。
謝辭看了庭院另一邊匆匆離開素霜一眼:“她要去做什麼?”
蘇清禾正好出來聽見,只感覺心漏了一拍。
面上卻強壯平靜道:“我讓素霜去準備祭拜父親的東西。”
謝辭頓了一瞬,語氣沉穩:“我陪你去。”
蘇清禾看向他,目光染上一分譏諷。
這麼多年來,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要陪她去祭拜父親。
“好。”
蘇清禾答應下來。
待到素霜回來,兩人便要啟程去皇覺寺。
此時有一輛豪華的馬車向謝府駛來,里面坐著瑾兒和云二。
瑾兒拉著云二,仰頭問道:“云叔叔,爹爹知道瑾兒偷偷跑出來,會不會生氣啊?”
云二摸著他的頭,嗓音不同于以往冷硬,溫柔至極:“不會的,大人最疼你了。”
瑾兒掀開簾子,睜著一雙溜黑的眼眸望著外面,卻瞥見府門口,謝辭牽著一個女人出來。
他的期待頓時轉變為憤怒,還有對謝辭身邊的女人的厭惡。
他記得這個女人。
他喊過娘親。
他也記得,娘親說過,就是因為這個女人,所以爹爹才會不來看他。
“停車。”
馬車停下后,瑾兒小小的身子靈活的跳下馬車,蹬蹬的朝著兩人跑去。
蘇清禾剛出府門,忽然看見一個小孩朝她沖來!
她毫無防備,而對方拉起她的右手腕,便咬了上去:“你這個搶走我爹爹的壞女人,我討厭你!”
第三十八章
蘇清禾只覺手腕一疼,連忙將手抽回。
瑾兒跌落在地,一下就爆發,大聲哭了出來。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
在場的丫鬟和家丁看著蘇清禾的目光都帶著異樣。
云二連忙上前,想要將瑾兒扶起,可謝辭卻一個冷漠的眼神掃過來,制止了他。
他停在原地。
謝辭看向瑾兒,一臉嚴厲:“自己站起來。”
瑾兒委屈的看著謝辭,隨后便邊哭邊自己爬了起來,然后站在原地,繼續哭。
云二心疼的奔上前,半跪在地上,安慰瑾兒道:“別哭。”
說完,便看向蘇清禾,指責道:“少夫人,瑾公子只是小孩子,你為什麼要下手這麼重?”
蘇清禾順便變成了一個坑害庶子的惡毒嫡母。
引得過路的百姓頻繁側目,議論紛紛。
謝辭掃了一眼眾人,轉身進屋:“先進府。”
眾人又進了屋。
大廳。
謝辭牽起蘇清禾的右手,看著她手腕處的牙印,黑眸看不清情緒:“疼嗎?”
蘇清禾將手收回來,將傷口用袖子遮住:“不疼。”
云二見狀,心底升起一股怒意,只覺得謝辭是被蘇清禾迷住了。
平日里大人是多麼緊張小公子,現在郡主當著他的面欺負小公子,他都無動于衷。
云二滿臉不忿。
謝辭充滿壓迫感的視線掃向他:“誰讓你帶他出來的?”
云二連忙跪下來請罪:“請大人責罰。”
瑾兒見狀,邊哭邊來到謝辭身邊,抱著他的大腿,哭得更傷心:“爹爹,你不要罰云叔叔,是我求他的……”
謝辭神色難辨。
云二的額頭沁著冷汗。
謝辭低頭,看著自己腿邊的小人,目光幽深,問他:“誰教你咬人的?”
瑾兒聽著他嚴厲的語氣,瘦小的身子一顫,忘記了哭。
蘇清禾忍不住看過去,便看到瑾兒眼眸水汪汪的,碩大的淚珠還掛在上面,看起來十分可憐。
她心神一動,難以控制的厭煩和難受上涌,起身道:“這里你處理,我先去寺廟了。”
謝辭見她要走,心中越發煩躁。
“瑾兒,我教過你的,都忘了嗎,罰你抄寫一百遍《孝經》。”
瑾兒咬著下唇,仰頭慘兮兮的看著謝辭,想哭卻憋著,要哭不哭的模樣。
“云一,把小公子帶下去。”
謝辭直接下令,讓云一將瑾兒帶走。
隨后又發落了云二:“官降三級,罰俸一年。”
說罷,便追上蘇清禾,語氣溫和:“我們走吧。”
蘇清禾沒有搭理,甚至沒有看他一眼,只是任由他跟著。
皇覺寺,長生殿。
香火冉冉。
蘇清禾輕車熟路來到了父王的牌位前,點燃三柱清香:“父王,我來看您了。”
謝辭也上了兩炷香。
驀然,蘇清禾開口:“楚然說,我父王和母后之死和你有關。”
謝辭身影一僵,良久,才看著她說道:“當年之事很復雜,等時機成熟,我會告訴你一切。”
蘇清禾早就預料到他不會說,指向榮親王的牌位冷冷道:“那你就當著我父王的牌位發誓,我父王和娘親之死與你無關。”
第三十九章
謝辭怔了許久,轉頭直直看了蘇清禾半晌。
才舉起手,直接立誓。
“我發誓,他們二人之死,與我無關。”
謝辭說完,一陣風吹過,一瞬間,將屋內的燭火都吹滅了!
長生殿暗下來。
謝辭也是一驚,轉過身來,兩人四目相對。
這一眼,包含了太多。
蘇清禾什麼也沒說,信和不信,真與假,此刻說出來連神佛都覺可笑。
祭拜完,又回了謝府。
回去時,謝辭先下馬車,和往常一樣伸手去扶著蘇清禾。
良久,蘇清禾都沒有動靜。
就在謝辭失望之際,蘇清禾突然伸出手,搭在他的手上。
謝辭心驀然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