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趙向南看了一眼傅郁森，轉身大步離開。

診所里，姜暖坐在床上，安安靜靜的。

徐婆婆在她身前說：“灣灣，晚上想吃什麼？婆婆給你做。”

姜暖張了張嘴，什麼都說不出，她將自己團成一團，眼里帶著深切愧疚：“對不起，婆婆，又讓您操心了。”

翻來覆去的說著對不起，姜暖的心仿佛被什麼緊緊困住。

來來去去的都是，她又成了別人的拖累。

姜暖眼里落下淚來：“婆婆，您別要我了，我不值得。”

徐婆婆伸手緊緊抓住她：“呸呸呸，說什麼呢？你是最好的灣灣，鎮上誰見了我不說一聲我有福氣！”

有福氣嗎？姜暖想起旁人的閑言碎語，不反駁徐婆婆，反而將自己抱緊。

趙向南從外走進來，對徐婆婆說道：“婆婆，您先回去吧，我來。”

徐婆婆點點頭：“好，我就不在這里添麻煩了，好了你給我打電話，我來接灣灣回家。”

徐婆婆臨走前，看著床上的姜暖，心里顫著：“灣灣，婆婆等你回家啊。”

這一年來，她見慣了姜暖的發病，對這種情況習以為常，但心里并不覺得的厭棄，而是充滿了憐惜。

病房里只剩下兩人。

趙向南站在床邊，靜靜的等著，直到姜暖愿意將頭從被子里探出。

她露著一雙通紅的眼睛看他：“對不起。”

趙向南聲音不復往日柔和：“你沒有對不起我，但你要是再這樣下去，對不起的就是徐婆婆。”

他對姜暖難得嚴肅認真：“灣灣，你根本沒有照我說的做。”

第30章

姜暖又想把被子往上拉了，但趙向南沉默的看著她。

不由讓她想起剛開始跟趙向南相處的時候。

那時，她被徐婆婆照顧著，鎮上的風言風語不斷。

某天，她聽到趙向南跟徐婆婆的對話。

“這個人來歷不明，婆婆您再有善心，也該留點神。”

“沒事的，灣灣很好，也很孝順的。”

“婆婆，她不是阿貓阿狗，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您不能把事情想的那麼簡單，我們把她交給社區，他們會有辦法的。”

那一刻，姜暖躲在門后，手腳都是冰涼的。

就在她要沖出去的時候，徐婆婆說話了：“向南，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婆婆我啊，活了這麼久懂得看人的，我都知道的。”

姜暖看不到趙向南的表情，只聽到他的嘆息，之后就沒有聲音了。

那之后，趙向南似乎也隨了徐婆婆，對她關懷備至，盡心盡力的為她醫治。

姜暖花了很久時間，才慢慢放下了那天聽到的話。

只是現在，趙向南一板起臉，她就像又回到了那天，想逃。

趙向南似是無奈，在床邊坐下來，拿出手機隨意滑動著。

姜暖見他如此，倒是放下心來。

她最怕的就是趙向南用責備的目光看著自己，像是她惡毒難赦。

但趙向南只是這麼陪著她，就像她做的這些事無傷大雅。

其實本來也無傷大雅，只是姜暖太過敏感脆弱，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會引出她心里的惡獸。

更何況，今天措不及防的看到了那個人。

幾乎瞬間將她拉回了一年前那個黑暗不見天日的深淵。

姜暖等身體每一寸都舒展開來，才慢慢坐起來，忐忑的看著趙向南。

趙向南收起手機，臉上帶著溫和的笑：“調節過來了？不錯，比之前有進步，少花了四十五分鐘。

”

姜暖回避著他的視線，心里覺得默默覺得有些暖。

在這鎮上，她接觸的最多的人就是徐婆婆和趙向南。

兩個人一個賽一個的把她當成小孩。

一點點恢復，都能讓他們雀躍。

姜暖想著想著，神色突然怔住。

所以，她為什麼要一見傅郁森就變成這樣？她明明已經擁有了愛她的人啊。

姜暖心頭的陰霾被撥開了一點，她轉頭剛要開口，就聽趙向南問：“你最近有沒有登錄你那個美食博主的賬號？”

姜暖頓住，小聲開口：“登了。”

“你最新一條視頻的評論是多少？”

姜暖支支吾吾：“一千多…兩千吧好像是。”

趙向南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額頭：“是一萬三千四百二十五條。”

姜暖一驚：“怎麼會這麼多？”

“你的作品質量很好，粉絲又多，一萬多條評論是很正常的事，而你口中的一兩千，是七個多月前的數據。”

姜暖……姜暖不說話了。

趙向南將手機遞給她，上面播放的正是她最新發布的視頻。

“灣灣，你要知道，你很好，不管是我還是徐婆婆，都很喜歡你，網上喜歡你的人也很多，你不是一個人，我們，他們，都是你的后盾。”

姜暖目光落在屏幕上，她看著那些善意的評論，再度紅了眼眶。

趙向南又說：“你已經不用再服藥了，灣灣，剩下的恢復進度，只能靠你自己走出來。”

很久很久，姜暖才重重點了下頭。

她說：“謝謝你，趙大哥，對了，我自己回去，你不要打電話給婆婆。”

趙向南臉上笑意溫柔：“好。”

傅郁森站在那棵樹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診所的門。

他日思夜想的人就在那里，沒有沖進去已經是他最后的克制。

不知道過了多久，診所的門從里朝外被人推開。

姜暖的身影映入他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