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那個被老鼠咬壞的并蒂蓮繡圖,加上一些碎布料改的,一身新娘吉服和一身新郎吉服,還怪可愛的,她熬了一晚上的戰果。
珍珍要成親了,那對老鼠夫妻也要成親了吧。
他們那麼愛模仿人的言行舉止,送這套喜服給他們,他們定然會很開心。
溫玉舒又找了一塊大點的邊角料,開始裁剪,剪成一個方正的樣子然后鎖邊,把喜服放進去,雙雙對邊扎好,就變成了一個包袱,但如果攤開來還是一個床單,他們也許會需要。
循著夢中的記憶,溫玉舒在自己房間的角落里找到了一處小小的老鼠洞,這是一道從土坯墻延伸到地板的裂縫,時間久了,老鼠便從這里做了洞。望著土灰色的小小老鼠洞,她猜測自己應該就是從這里進入老鼠地盤的。
把手中小小的包袱外面又包了一層草紙,避免弄臟,她把衣服從老鼠洞里緩緩塞了進去。
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收到,還有上次鬧貓,有沒有把他們嚇壞搬了家?
胡思亂想著,溫玉舒躺在自己床上,蓋上被子,漸漸進入了夢鄉。
……
夜里,萬籟俱寂,但老鼠洞里的小包袱,卻悄悄被帶到了老鼠王和老鼠王妃的面前。打開里面的東西,老鼠王妃幾乎高興得暈倒,她從來沒有見過有人給老鼠做衣服的。而老鼠王也歡歡喜喜的披著衣服不肯脫下來。他們披了一身獸皮,是畜生是小偷,是人人喊打的存在。
這一點點溫暖對于他們來說是很珍貴的存在。這個夜晚老鼠洞里的嘰嘰喳喳聲一直不斷。
對這一切毫不知情的溫玉舒一大早起來,開始梳妝打扮,今日珍珍成親,她們都要去觀禮的。
就連趙母也穿上了最整潔的衣服。
溫玉舒拿上自己準備好的賀禮,看到趙母花白相間的發髻雖然整潔,卻除了木簪一個飾物也沒有,重又回到房間取出一根簪來。
“婆母,這根菊花簪你快戴著,今日是李嬸子家的大喜,咱們不能失禮。”溫玉舒說著就要把簪子往趙母頭上插去。
趙母卻將菊花簪接在手中驚呼:“乖乖!有銀錢不是這樣花的,玉舒啊,這樣一大朵絹花得多少錢呢,咱家現在可不寬裕。”
趙母一臉心疼錢但又克制著不忍過多苛責她的模樣。
溫玉舒見她想岔了,趕忙解釋道:“不是買的,婆母。這是我用繡布自己做的,你看菊花的花蕊,是我用繡線一根一根剪出來的。漂亮吧!”
“你這孩子,偏的這般心靈手巧,是我們趙家的福氣呀。別說,還怪好看!”趙母仔細端詳著菊花簪,伸出指尖輕輕觸碰花瓣,發現真是用布做出來的。一根根花瓣便是一片片剪裁精細的碎布,重重疊疊做成了菊花的樣子,藍得像是雨后初晴的樣子。
看料子,應該是用裁衣服剩下的碎布料,難為她如此有心了。扶著發髻,溫玉舒幫婆母把菊花簪插到她頭上。
趙母難得露出一絲配了飾物的歡喜,她撫著簪子問玉舒:“會不會太艷了?我都一把年紀了,還戴花!”
“不艷不艷,這個淡藍色很襯婆母的膚色,知墨,你說是不是?”溫玉舒對趙知墨擠眼睛,你要是敢拆我的臺,我和你沒完。
趙知墨今日一襲長衫,站在那里如一桿翠竹,他望著玉舒躲在母親后面對他作怪,心下好笑,配合得點點頭:“好看的,母親今日是喜宴,無妨的。”
聽到他這樣說,趙母卻越發有些局促,她幾步走到臉盆前借著水的倒影看里面的自己。
但搖動的水波難以看清,她歪過頭對兩人說:“你們等我一下,我去照照銅鏡。”
天爺,知墨他爹活著的時候都沒有給她買過什麼絹花,沒想到老了老了,她竟然也享到了兒孫福了。
望著趙母小姑娘一樣慌慌忙忙去照鏡子,趙知墨一時間有些怔忪,他忘了,女人到了多大的年紀,終究是愛美的。
看著站在旁邊的溫玉舒,她現在較初識時漸漸長開了些,枯黃的頭發也變得烏黑,上面俏皮的插一只蝴蝶簪,不好再叫黃毛丫頭了。
今日她穿著一件半新不舊的淺綠色外衫,只在衣擺出淺淺繡了一枝臘梅,整個人溫潤如新梅,帶著一股冷冽的清香。
“看我干嘛,想什麼這麼出神?嗯?”
溫玉舒見他眸子盯著自己久久不移開,大咧咧伸出手去在他眼前晃了晃。
“沒什麼。”趙知墨回過神來,輕咳一聲說道。
如斯美人,奈何長了一張破壞氛圍的嘴。
這廂趙母照好了鏡子出來,特意把外衫換了件八成新的,更配她頭上的菊花簪。
“好了,咱們走吧,今日大喜,咱們別遲到了!”趙母照完鏡子整個人都添了三分光彩,她帶頭向李家走去,趙知墨和溫玉舒則跟在她身后。
李珍珍并沒有嫁遠,李大嬸子舍不得,因此只嫁到了鄰村。
夫家姓木,是不多見的姓氏。
趙母帶著一家三口熱熱鬧鬧的前來祝賀,李家家里早就來了不少人,個個都衣著整潔,聚在一起閑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