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知墨這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己腳真的不疼了!?
他試探著向前,又往后退去,慢慢又走了幾步,好了!
原來就在老王叔一踩,他一掙扎之間,腳錯位的關節順著力道自然回位,說起來簡單,但這份眼力和果斷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其實,老王叔從他們一出院子,就看到了趙知墨的扭傷,料到他必然會來治傷,因此一開始抽煙鍋只是在觀看他的腳傷,暗地里看準了,才一擊出手,神機妙算,不藥而愈。
溫玉舒本來還在生氣,看到這般清新脫俗的治療方法,已經目瞪口呆,結結巴巴道:“老王叔,我,我有眼不識泰山,你別生氣……我剛才是著急……”
但老王叔本來就沒有生氣,見他們回過味來,扶著胡須微微一笑,說道:“果真是要道歉?”
“自然是要道歉。”溫玉舒/趙知墨齊齊說道。
“好!既然如此,就給你們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老王叔說道。
他把腰上的煙鍋子拿出來,把系在上面的煙絲帶小心取下來,將煙桿遞給趙知墨說道:“我這煙鍋子久未清洗,你們要誠心道歉,就幫我把它洗洗干凈。”
煙鍋子不知用了多久,已經烏黑發亮,此時煙鍋子里空著,沒有放煙絲,但刺鼻的煙味依然充滿攻擊性!
溫玉舒嚴重懷疑老王叔這是借機報復,但已經答應下來,況且又是這樣一件小事。她知道肯定不能拒絕的。
果然,趙知墨已經彎腰接過:“王叔放心,我回家后定然細心清洗。”
但老王叔卻問了他一句驢頭不對馬嘴的話:“你們今晚一定要回家嗎?”
“對呀。”趙知墨下意識回答。玉舒在這里害怕,他肯定要帶她回去的。而且,雖是黑夜,但是此刻寒風把云都吹干凈了,清冷冷的月光灑下來,他們這時候回去也不礙。
聽到他如此回答,老王叔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轉身就往廂房走去,走了兩步,回頭看了看自己的煙鍋子,似乎欲言又止,趙知墨待要再問,但老王叔已經回過頭走遠了。
溫玉舒和趙知墨對視一眼,皆沒有猜破老王叔剛才打了個什麼啞謎。
正在疑問間,只聽得靈堂里猛然傳出一聲凄厲的痛哭:“爹呀,你到底是怎麼了?和兒子說一聲,不要這樣為難我們!”
第33章 心愿
兩人本來回家的心頓時就散了,忙往靈堂奔去。
只見靈堂外簇擁著一堆人,只在門縫里往里張望,卻沒人敢進去。
“怎麼了這是?”趙知墨悄聲問道。
“哦,是知墨呀。”正往里面探頭張望的陳三回頭一看,低低說道。
“不知怎麼了,剛做好的壽衣,老爺子穿不上去,這不正鬧著嗎?”
旁邊的人補充道:“是不是時間太久了,身子僵了,不好穿?”
“不知道呢,這壽衣都穿不上去,怎麼出殯呢?”
三三兩兩的細語傳入溫玉舒耳中,她卻驀然想起那聲奇怪的“竹梅”
這時候陳三娘子來了,拉著陳三就往人群外走:“咱們回家吧,我看著害怕……”
陳三應答著,兩人就要走。
但溫玉舒此時回過神來,上前攔住陳三娘子說:“等等,嫂子我有話對你說。”
她把陳三娘子拉到一旁,悄聲問道:“是不是上衣穿不上去?”
“對,你怎麼知道的?”陳三娘子奇怪問道。
她知道上衣穿不上去是因為一直守在這里沒有離開,但溫玉舒剛才才在外面人群里說話,她如何知道的?
溫玉舒只是不答,對陳三娘子說道:“這就對了,我想我知道為什麼了。”
“你去和陳小四說,別讓他哭了,把衣服拿出來,叫上幾個手腳麻利的大嬸,我有辦法。”溫玉舒囑咐道。
陳三娘子聽了她連珠串的一席話,只是點頭,但卻不敢邁步。
趙知墨看不下去,轉身去推開門,不知和李小四說了什麼,屋內的哭聲一時間止住了,不大會兒,他就托著一個木托盤出來了。
托盤上赫然就是那件穿不上的壽衣。
無人看見,一道黑影如影隨形跟在趙知墨后面,但是不知畏懼什麼,只是尾隨,不敢上前。
趙知墨把托盤遞給溫玉舒,看著她低頭接過,不知為何有些心慌:“你快些,我在外面等你。”
“好,我一會就來。”溫玉舒答到。
溫玉舒托著壽衣,望向在旁邊聚攏的幾位大嬸說道:“請各位助我。”
剛才還在害怕的陳三娘子,此時不知哪里來的勇氣,率先站出來說道:“我來幫你,你說要做什麼?”
溫玉舒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來:“只要幫我繃住衣服即可。”
一時間找不到繡繃,溫玉舒只能將就用人力了。
其他觀望的大嬸看著活計簡單,便也上前來,紛紛幫忙扯著衣裳,直到把要繡的那塊繃的緊緊的。
沒衣服可扯的大嬸,便點了蠟燭油燈,在旁邊照起了來,一時間屋內亮如白晝。
溫玉舒捻針起線,在素凈的壽衣上下了第一針,第二針……
隨著她手上在布料間來回游走,圖案迅速成型,一枝梅花和著幾簇竹葉,躍然而上。
雖是時間緊迫,她只用了平、挑、捻三種尋常快速的針法,但構圖明快透著風雅,仍然是讓人驚艷的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