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錯了，嬈鶯，我是被騙的。”他垂下眼眸，脊背深深彎折下去。

褚閻此生只跪過她一人。

“我之所以做出那些事，是因為我被蘇落云騙了。她裝成我的救命恩人，實際上，當初救我的人是你，嬈鶯。”

“還記得當年的桃花村嗎？那個你用鮮血救下的孩子。”

“我沒有認出你......”褚閻嗓音顫抖，“對不起，后來發現了玉佩，我才知道，當初的小女孩是你......”

“早知如此，當初我一定不會釀下大錯。我把蘇落云整治了，自請流放邊境，就是希望能夠贖罪。”

“好在，老天爺還是給了我一次機會，讓我重新遇到了你。”

庭院里靜默了很久。

半晌后，嬈鶯開口：“如果蘇落云換成我，你也會為了我，血洗另一個皇宮，屠戮無辜之人嗎？”

褚閻瞪大了眼，有些不明就里。

嬈鶯搖搖頭，“手染無辜之人的鮮血，你那樣只會讓我于心難安，心懷愧疚。”

第三十一章

褚閻走的時候，腦海里還回蕩著嬈鶯的話。

——“我原以為你是個心懷天下為國為民的好王爺，現在看來，我是瞎了眼，識人不清。”

為一人，寧可屠盡天下人，難道他做錯了嗎？

褚閻眼眸中血色更深。不......

如果重來一次，換成他的嬈鶯，他會毫不猶豫的為了讓她存活，去殺別人。

他這一輩子全部的柔軟都在她身上了。

哪怕嬈鶯會恨他，怨他，也無所謂。只要她能平平安安的活著。

......

嬈鶯的病體好了一些后，她就決定去繡坊看看。

蕭韶言對她說，“嬈鶯，我有個驚喜要給你，見了你一定會高興的。”

“什麼？”她有些期待起來。

到了繡坊里面，掌柜熱情的迎接了上來，“哎，嬈姑娘來了！小的已經把綢緞備好，就等著您來視察了！”

嬈鶯被帶進里間，入目的是擺放在桌上的，一大匹如水般絲滑的綢緞，在日光的照耀下，如流華傾瀉般。

這綢緞是手工織成，針腳甚至有些粗糙。但嬈鶯看過一眼后，就再也挪不開視線，死死緊盯它，手指都在無意識的發抖。

“月鶯緞......？！”

她不會認錯的，這居然是黎國獨有的月鶯緞！

月鶯緞，一直以來是黎國特產。但卻沒有一個固定的名字，因為外表仿佛如水白月，總是被人叫成月光、月華之類的。

那一年嬈鶯出生，父皇母后寵愛她，將這流華傾瀉的綢緞正式命名為月鶯緞。

從此月鶯緞有了名字，是為嬈鶯而生的。

而現在，世上居然還有人會織月鶯緞？！

嬈鶯猛地回頭看蕭韶言，發現對方正溫柔的注視著她，眸子里盛滿寵溺的神色。

“我發現了這些綢緞，立馬給你搜羅來了，另外......”蕭韶言頓了頓，故意逗弄她露出急切的表情，才笑著往下說，“我把織綢緞的人給找來了。”

能織出黎國特有的月鶯緞，那人一定是黎國遺民！

也許是搬遷至其他國家的血脈，也許是幸存者......

無疑，這個消息令嬈鶯興奮起來。她撲到蕭韶言懷里，抓住他的袖子，“小七，快帶我去！”

蕭韶言低笑著，把她帶到繡坊的一間房里。

剛一進門，嬈鶯看到里面人的容顏，竟下意識脫口而出：“薄綠？！”

說完，她連忙捂嘴，覺得有些不對勁。

里面站著的女人，看上去比薄綠更成熟，身量也比薄綠高出一截。

最重要的是，薄綠喜穿青衣，她卻是一身桃紅布裙。

女人行了個禮，“公主！”她抬起頭來，眼里飽含熱淚。

“你是......你跟薄綠是什麼關系？”嬈鶯沖上去扶住她。

女人眨了眨眼，“薄綠？回公主，她是我妹妹，我是薄紅。”

蕭韶言解釋說：“薄紅是你那小丫鬟的私生女姐姐，直到薄綠入宮，她才慢慢取得和薄紅的聯系。也是薄綠教會了她織月鶯緞。”

嬈鶯抱著薄紅，泣不成聲，“好、好......薄紅，薄紅......從今天起，你便跟著我吧，我們一起復國，一起好好生活。”

她總算能夠彌補一些許的遺憾了，曾經薄綠死去的模樣深深烙印在她心里，幾乎每晚都在噩夢里出現。

現在，她好歹有個寄托，能夠代替薄綠好好對到她的家人。

第三十二章

嬈鶯開始了在繡坊當掌柜的日子。

她平平淡淡的過著生活，然而外面的世界卻不太平靜。

“嬈鶯，外面開始打仗了。”蕭韶言嘆口氣，“你兄長他，湊齊了十萬兵馬，開始收復黎國失去的土地。”

“我相信兄長。”

嬈鶯笑了笑，“他答應過我，不會有事的。從小到大，他就沒有食言過。”

蕭韶言看了看她，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是啊，我們應該相信他。”

“說起來，我們兄妹還要感謝你，”嬈鶯正色道，“謝謝你，小七，如果沒有你，我和兄長都沒有辦法活下來，更不可能有現在這樣的日子，粗茶淡飯，還有希望能復國......”

“不用謝我，是我想要這麼做的。”

蕭韶言深深的凝視嬈鶯的眼睛，仿佛要透過去看清她的內心。“嬈鶯，我......我喜歡......”

“哥！前線大捷啦！”

門外一聲歡快的女聲，打斷了蕭韶言別扭的表白。

蕭韶言臉色頓時黑如鍋底，“蕭，韶，瑜！”

蕭韶瑜跑進來，縮了縮脖子，“哥，你怎麼突然兇我？小瑜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