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梓寧被碎片劃傷的手此時正不停地往下滴著血,赤腳踩在遍地的碎片上,都沒感受到絲毫的疼痛。
她一向敬重母親,唯她馬首是瞻,沒成想到頭來不過是一個工具罷了。
可笑!太可笑了!
啪——
從屋外趕來的之桃看到這一幕,驚得手中的湯藥掉落在了地上。
“小姐!”
不等沈梓寧抬起腳,繼續邁步,她便迅速沖上前,緊緊抱住沈梓寧,阻止她繼續傷害自己。
“你們愣著干什麼,還不快點把地上收拾干凈!”
丫鬟一聽之桃發怒,這才后知后覺,手忙腳亂地收拾起地上的碎片。
之桃把沈梓寧扶到床邊坐下,一臉心痛地用錦帕為沈梓寧擦拭著傷口,柔聲道,“小姐,你這是何苦呢?”
沈梓寧嘶啞著嗓子,“之桃,人生在世能幾時,既不能做稱心如意之事,倒不如死了算了。”
之桃拼命搖頭,“小姐不能死,只要活著,就有枯木逢春的機會。”
沈梓寧自嘲一笑,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下來,“沒有了,連最疼我的娘親都不要我了。”
之桃看向屋內的丫鬟,冷聲道,“你們先出去!”
“喏。”
見丫鬟們應聲退下,帶上屋門,之桃才扳正沈梓寧的身子,讓她直視著自己。
“事已至此,小姐為何不順水推舟,逆流而上?”
沈梓寧不解地看著之桃。
“只要得到足夠的權勢,小姐想要的,全都不值一提。”
說到這,之桃停頓了一下,把沈梓寧凌亂的頭發挽到耳后。
“小姐可是太傅府的二小姐,身份尊貴,又明艷動人。嫁去御史府,便是又給自己鍍了層金。若姚姑爺步步高升,屆時便是侍御史府也得以上級相稱。
”
沈梓寧聞言,眼里漸漸泛起了光,便又聽聞之桃繼續道,“歸根到底,夫人從中周旋讓小姐嫁給姚公子,不恰是為了權勢嗎?小姐,這世上什麼都是虛的,只有握在手里的權勢才是真的。”
“小姐,你聽奴婢的,收拾收拾,去向老爺認個錯。老爺雖管教嚴厲,但也是真心為小姐好。”
第21章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翌日一早,沈姝好和佳禾都換好了男裝,正準備偷偷溜出府,便聽到有家仆來報,“三小姐,老爺喚你過去主院。”
沈姝好無奈,只好把男裝脫了,換了件淺青色的對襟擴袖長裙,急匆匆往主院趕。
剛出姝香院沒多久,她便瞧見了沈梓寧。
只覺得沈梓寧和從前大不一樣,具體是哪里不一樣,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禮貌地朝沈梓寧頷了下首,便準備錯身離開,沒成想沈梓寧卻喚住了她。
“等等。”
沈姝好停下腳步,便見沈梓寧從衣袖里取出一個桃粉色蝴蝶狀,鑲嵌著白色純玉的發釵,往她跟前一遞。
“算我給你賠的不是。”
她狐疑地看了沈梓寧一眼,接著輕笑道,“姐姐說的哪里話,姐妹之間可沒有那麼多是非黑白。”
即便是聽沈姝好這麼說,沈梓寧還是沒有把手收回去。
站在其身后的之桃道,“三小姐便收下吧,就當是小姐得了個漂亮的發飾,送與三小姐的。”
聽之桃這般說,沈姝好便沒有再推脫,笑著接到手中,“如此,姝好便謝過姐姐了。”
沈梓寧沒開口,兀自轉身朝主院走去。
待沈梓寧和之桃走遠后,茹玉才低聲道,“小姐,要不要奴婢拿去驗驗。
”
沈姝好把發釵遞過去,“去。”
茹玉拿著發釵應聲告退。
……
沈姝好來到主院的時候,人都已經到齊了,連沈弘毅也被沈懷良遣人叫回了府上。
二夫人的頭上雖纏著紗布,卻還是打扮得珠光寶氣,花枝招展。
連平日不喜擺弄妝發的江婉,今個兒都描了眉畫了眼。
沈姝好剛一落座,便聽到沈懷良道,“姝好還不知吧,你母親昨日遞了信來,說是今個兒辰時一刻便到府上。”
沈姝好聞言微微一怔,還沒反應過來沈懷良口中的“母親”是誰,便又聽到沈懷良輕聲道,“說起來,你與念薇還沒見過幾次呢。”
一聽沈懷良此言,沈姝好這才反應過來,他口中說的母親是大夫人,以及是還沒見過幾次面的長姐沈念薇。
難怪二夫人和江婉會如此打扮,原得是太傅府的女主人回來了。
沈姝好才坐沒一會兒,便有家仆來報,“老爺,夫人的馬車到了。”
于是,沈懷良便帶著一眾人來到了太傅府的大門口。
雖時隔多年,大夫人還是和原主記憶里的一樣,文雅從容,華貴大方。
而沈念薇已然亭亭玉立,身上的衣裳顏色雖素,卻擋不住她出塵的氣質。
她扶著大夫人走到沈懷良跟前,微微欠身行禮,“問父親安,問二姨娘,三姨娘安。”
語氣舉止倒也不生疏。
“這是姝好吧,長這麼大了。”
沒成想大夫人開口的第一句話是對著自己說的,沈姝好連忙欠身,喚了句,“母親。”
大夫人柔和一笑,接著看向沈懷良,“老爺,姝好小時候還瞧不出,這長大一瞧,跟依柔妹妹確有九分相像。
”
沈懷良僅是淡淡瞥了她一眼,沉聲道,“舟車勞頓了一路,先回院里再敘舊也不遲。”
“欸,”大夫人笑著應了聲,跟上已折身的沈懷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