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晉進門,就見寧婉婉捂著胸口,目光無神看著床帷上掛著的百子同心結。他微微一愣,心中也泛起幾分波瀾。
這同心結的絡子,還是當初他二人一起打的。
寧婉婉慣來喜歡這些無用的東西,他們新婚之時,他還算有幾分耐性,愿意于情事之前哄她做些無聊事。
“你醒了。”
男人語氣清冷,卻是嚇了寧婉婉一跳。
她眼中情緒復雜,當中有恨意,有懼怕但更多的是防備。
洛晉拉過屋中木凳坐在她面前,眉頭微挑,瞬間的氣場讓寧婉婉心頭一抖,很是害怕。她抓著被子,看向他眼光,很像是被餓狼盯上的獵物。
膽怯,但是警醒。
“我記得我并未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寧婉婉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憤恨。
他是不曾做對不起她的事,他不過是一直放任蘇嫵,放任對方欺凌她而已。他不過是心中有蘇嫵,寧愿親手害死淮哥兒,也要給蘇嫵的孩兒騰出位置而已。
也不知為何,她眼中忽然一酸,豆大的淚落了下來。
眼前的百子同心結微微搖晃,她仿佛回到了剛嫁入洛府的時候。
洛晉是京城很多世家小姐心中乘龍快婿的代表。
所以他上門提親的時候,她拒絕了,她不認為對方會看上她這樣一個連話都不會說的啞巴。可這人三翻四次登門,她便以為洛晉真心喜愛于她,揣著一顆春心嫁了過來。
新婚時,男人雖然冷淡,但待她尚算不錯,她便覺著今生尋到了良人。
可時日久了她才發現,洛晉娶她,無非是覺著她無父無母,好欺負罷了。
這整個京城,除了她這無依無靠的人,還有哪家的姑娘能任由蘇嫵那般磋磨?
寧婉婉這一哭,心頭的委屈便再也停不下來,很快便哭出了個水漫金山的架勢,洛晉只覺頭皮發麻,慌忙拿起手邊巾帕,遞到這小女人面前。
“別哭了,哭得我頭疼。”
第二十一章
見這男人說話如此難聽,寧婉婉瞪著滿是水霧的眸子,哭得更起勁。
好像要把前世和今生的苦楚全部哭出來一樣。
“你到底如何了?且淮哥兒被你送到哪里去了?他在外可還安全?”
洛晉一連發問,寧婉婉聽見他提起淮哥兒,頓時不在掉一滴眼淚。
他問淮哥兒是什麼意思?
可是他還不死心?
見寧婉婉聽他提起淮哥兒立馬變得十分警覺,洛晉皺眉,心中有些煩亂。
這小女人表現出的姿態,倒像是他會害淮哥兒一般。
“我是淮哥兒的生父,你為何這般眼神看我?”
寧婉婉轉過頭,心中冷嘲。
見同她說不通,洛晉垂眸,也沒了什麼耐性:“我知道以前你在府中受了委屈,但日后不會了。你既已經出手報復了嫵兒,往事便一筆勾銷。”
“我不會再追究這件事,你也莫要胡鬧下去。”
“明日,你接淮哥兒回府,日后做好你的洛夫人……”
寧婉婉突然嗤笑,無聲的嘲諷激怒了洛晉。
他對她已足夠寬容,這女人到底還想如何?
再沒了耐心,洛晉也冷笑一聲:“不然你想怎麼辦?嫵兒已經被你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你難道還不想收手?”
一筆勾銷?
一筆勾銷不是他洛晉說得算的,要不要一筆勾銷,也得由她寧婉婉來說!
推開洛晉,寧婉婉找出紙筆,快速寫下幾個字:“要麼我死,要麼她亡,我同蘇嫵絕無勾銷那日!”
“怎麼,你現在是逼我對嫵兒出手?”
洛晉也被勾起了心頭怒火:“寧婉婉,雖你是我洛晉的夫人,但嫵兒在我身邊長大,你以為我會放任你再傷害她?”
“我往日不知,你竟是這麼個惡毒的性子。”
抓住寧婉婉的胳膊,洛晉把她拉到了蘇嫵的瀾庭院。
“你去看看嫵兒,看看她如今被你害成什麼樣子了?都這般時候你還不想放手?”
洛晉說完,把人直接推進了屋中。
踉蹌著進了屋,寧婉婉抬頭只見眼前一個被燒得渾身皮肉都仿佛化了一般的東西在坐在榻上。蘇嫵身上還纏著白綢,但臉同手臂卻是暴露再外。
寧婉婉看著眼皮都燒光的蘇嫵,無聲喊了出來。
“寧婉婉,我殺了你。”
看見害得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人出現在眼前,蘇嫵從榻上起身,直接奔著寧婉婉的咽喉而去。
洛晉把人護在身后,上前按住蘇嫵后頸,待人身子一軟暈厥過去后,才把她放入床榻之上。
“嫵兒這般,你還想置她于死地?”
寧婉婉不可置信的看著洛晉,心頭也是萬般驚駭。
她不知蘇嫵變成了這幅模樣,可她一點兒都不后悔!她只是后悔自己上輩子不夠強,不夠狠心。
她早該如此,為了淮哥兒,早該反擊的。
女人微微勾起唇角,往日那雙溫柔到有些懦弱的眸子一點點亮了起來。
看向洛晉,這個她愛慕多年,一直放在心上的男人,寧婉婉忽然就笑了出來。
從蘇嫵房中翻出筆墨紙硯,寧婉婉提筆寫道:“洛晉,你有沒有想過,就是因為你,我同蘇嫵才會鬧到今日這不死不休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