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全都退下,朕想與愛妃單獨講話。”
周秉文微微瞇起了眼,他心中快速略過了一絲不安,但面上仍舊保持著冰冷的態度,他淡淡的屏退了旁人,在偌大的養心殿里,只留下了白落落一人。
“愛妃過來講話。”
他拍了拍身邊的龍榻,淡淡的示意道:“坐到朕身邊來,有什麼話慢慢跟朕講,可是誰又欺負你了?”
“陛下可還記得昨日的起誓?”
白落落跪在地上未動,她低垂下頭,語氣中含著濃濃的失落道:“陛下若說的都是實話,為何昨夜會突然生病?”
“這……”
聞言。
周秉文愣住,想到昨夜那并未放在心上,隨口說出的誓言,心中不免“咯噔”一聲,難道真是因為他違背了誓言,才受到了懲罰嗎?
不可能!
絕無可能!
他向來不相信這些怪力亂神之說,更甭提什麼神靈保佑了,那些不過是哄騙迷信之人的把戲罷了,世上怎會真的有報應?
可是昨夜他又……
想到昨晚自己那荒唐可笑的行為,他心中不免犯起了嘀咕來,倘若真沒有怪力亂神之說,昨日怎麼偏偏就那樣巧合,他下午剛剛起過誓,晚上就應驗了?
難不成靜妃會妖術,在故意報復他麼?
這怎麼可能!
生出這樣荒謬的念頭,連續周秉文自己都覺得不可置信,他深吸了一口氣,看向跪在面前那女子,主動將她扶了起來,認真道:“你剛剛不是聽太醫說過了,朕昨夜的是因為生病了,過度勞累,夢游所致,根本不是因為那個誓言。”
“陛下不答應收走臣妾父親手中的兵權,臣妾今日就不起來。
”
白落落跪在地上,十分執著的道:‘陛下總是懷疑臣妾對陛下有二心,如今臣妾就把所擁有的一切全都一并交還陛下,今后在宮中,臣妾唯一的仰仗就是陛下您,如此,陛下你可會信我?”
“靜妃,在你心中朕就是如此的多疑嗎?”
被看透了心事,周秉文頓時惱火起來,他是個非常矛盾的人,敢做不敢當,敢愛又不敢恨,他怕天下所有人的不忠于自己,又懷疑身邊每一個為他效力的人會有二心,因此他日防夜防,不僅放著朝中大臣,連陪伴自己多年來的枕邊人,也不會交托全部。
“難道不是嗎?”
面對她的質問,白落落低垂下頭,十分難過的道:“昨日陛下明明早知道柔嬪要陷害臣妾,卻隔岸觀火,等著看臣妾的笑話,昨晚又發生了那樣巧合的事,加之近日來陛下一直對臣妾忽冷忽熱,臣妾一直在想是不是哪里做錯了事……”
第45章 權謀文中的寵妃(8)
“思來想去,不由的想起近日來朝中的閑言碎語,說臣妾的父親功高蓋主,蔑視君威,如今朝中家父手握重兵,一舉一動都在無數人的監視中,實在是如履薄冰,哪怕家父沒有這樣的念頭,可奈何人言可畏,三人成虎,難免不會讓陛下有所猜忌,從而影響了我們之間的夫妻之情。”
她一字一句的說道,語氣里透著濃濃的疲憊、,語氣里含著三分幽怨的道:“臣妾自小便心慕陛下,陛下待臣妾又情深義重,可近日來發生的事……”
說著。
她忍不住哽咽了起來,許久才道:“求陛下成全。”
“愛妃,你先起來。
”
聽到這一番話,周秉文的怒氣逐漸消退了下去,見到眼前女子那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他心中又忍不住生出了三分愧疚,他再次伸手將人拉了起來。
可白落落偏偏就是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道:“求陛下成全,準許臣妾的父親告老還鄉!”
“你父親正值不惑之年,這麼早就回去養老做什麼?”
周秉文見她紅著眼眶,一臉執著的樣子,不由的想起當年那個整日跟在他屁股后面的愛哭包,一時間還有些嬌憨可愛。
他下意識勾起了唇角,將人拉到了自己的龍椅旁,耐心道:“朕教導過你很多次了,不要總是在大臣面前耍脾氣,剛剛你當著眾人的面那樣說,回頭朝中又會傳出什麼難聽的話?豈不是坐實了你父親蔑視皇威的罪名。”
“那,那陛下說怎麼辦?”
白落落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像極了做錯事的孩子,不知想到了什麼,她又鬧起脾氣,不高興的道:“可臣妾不想和陛下之間有芥蒂,更不希望這些事帶來家族不幸,若是繼續這樣下去,早晚有一天,臣妾的父親會被扣上通敵叛國的帽子。”
通敵叛國。
這四個字宛如一把刀,正中周秉文下懷,他正有如此打算,準備叫人私制龍袍,偽造證據藏在白將軍府中,以此收走兵權,將白家下獄,永絕后患。
只是他還沒開始行動,她是怎麼知道他的打算的?
周秉文瞇起眼眸,抬頭再次打量起白落落來,只見她低垂著眼簾,指尖不斷揉捏著袖口,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樣,像極了做錯事,惶惶不安的小孩子。
她時不時抬起眼眸看向他,那眸中寫滿了委屈無助,還隱隱暗含了幾分哀怨,哪里還有半點昨天威脅他時,那兇巴巴的樣子,怎麼看都只像是一場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