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桑桑熄滅引擎,停下車。
她視線一片,目光落向了段敬懷微靠著窗戶的那一張安靜沉眠的臉。
原本想要叫醒段敬懷的話,好似在這一刻被堵在了喉頭。
鹿桑桑呼吸都稍微淺了下來,眼神無法控制的去打量段敬懷。
從男人的睫毛又濃又長,到流暢利落的下頜線。
段敬懷的臉側幾乎就揉在窗外照進來的光暈中,看起來萬般的溫柔。
鹿桑桑眼底迷離了幾秒,伸手正想幫人解開身上的安全帶。
可在這時,她忽然發現段敬懷口袋陣陣嗡動。
鹿桑桑伸手去拿,接著就看見手機來電顯示——沈怡。
第四十章
那一刻的沉溺在此時清醒。
鹿桑桑攥了攥掌心的手機,讓自己的心情保持平靜。
而后,她喊了一聲:“段敬懷哥,到家了。”
沉睡中的段敬懷緩緩睜開眼,剛揉了揉困倦的眉骨。
接著就看見鹿桑桑將他的手機遞了過來:“沈怡的電話。”
段敬懷輕聲‘嗯’了聲,按了下接聽,又把手機落到耳畔。
鹿桑桑就坐在駕駛座位上,握著方向盤,目視著前方。
不知道對面的沈怡問了什麼。
段敬懷淡淡掃了她一眼,對那邊回:“嗯,我和鹿桑桑在一起,怎麼?”
鹿桑桑身形微微僵了一瞬。
簡短的對話里,段敬懷應付的語氣越來越不耐。
“這事明天聊,掛了。”
沒理會電話里沈怡的喋喋不休,他擅自撂了電話。
段敬懷一邊解開身前安全帶,一邊又問:“明天有事嗎?”
鹿桑桑想了一會兒,誠懇的搖頭:“沒有。”
段敬懷低頭看了眼時間。
“時間不早了,你熬夜開車回去不安全,今天就暫時在我別墅里休息。
”
聽著他命令的口吻,鹿桑桑余光看了一眼開門下車的段敬懷。
好半天,緩緩吐出一句:“不太合適。”
“什麼不合適?”
已經繞道段敬懷幫鹿桑桑已經打開了門,輕笑了一聲:
“從小到大,你來我家休息的時間還少嗎?”
鹿桑桑凝著他唇角的一抹溫柔,心頭慌神了一陣兒。
聽著他繼續說道:“這棟公寓大樓是段家投資的產地,你以后住不慣宿舍也可以搬過來。”
鹿桑桑咬緊了下唇,伸手又將車門合上。
她輕聲開口:“段敬懷哥,我們現在已經跟以前不一樣了。”
段敬懷站在寒風中的身形一僵。
不容他反應,鹿桑桑低聲道了一句:“我先走了。”
說完,就重新啟動引起直接從公寓緩緩駛出。
等回到家的時候,時間也已經很晚了。
鹿桑桑直直地躺在柔軟的大床上,看了一眼時間。
現在已經是凌晨了,可她沒有任何困意。
閉上眼睛,又是剛剛她和段敬懷在車上的場景。
她和他的距離那麼近,鹿桑桑還是能感覺到自己心底那悸動難安的情緒。
可是那一聲來自沈怡的手機鈴聲,又讓她從沉迷中驚醒過來。
仿佛是一個提醒。
提醒她和段敬懷之間,到底存在著怎樣的差距。
她翻了個身,將自己裹在被子里,什麼都不去想。
逼得越緊,情緒越雜。
那晚,鹿桑桑一夜無眠。
等到第二天,天色剛亮那一會兒。
鹿桑桑才有了一點困意,睡了不到幾個小時,又被同學的電話叫醒了過來。
今天是典禮第一天,不好遲到。
鹿桑桑簡單洗漱了一下,下樓和同學碰完面,朝著學校禮堂走去。
音樂學院的第三年。
鹿桑桑負責演講。
站在萬人禮堂之上,她的演講流利順暢,所有人的目光就向她匯聚而來。
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落座在最后一排位置上,她仿佛瞧見了段敬懷的身影。
但隔得太遠,她的視線并不清晰。
一席話說完,掌聲此起彼伏。
走下臺。
鹿桑桑來到禮堂外透氣。
她看著那斜靠著墻站立的男人,讓她更加確定了剛才不是錯覺。
段敬懷指間夾著煙,煙霧彌散。
他看她走來,目光帶著些許贊賞:“剛剛講得不錯。”
“你為什麼能來這里?”鹿桑桑在男人跟前停下,眼露詫異。
段敬懷不以為然挑了挑眉:“我為什麼不能來?”
鹿桑桑眼睫微顫:“這里我的學校……”
是她唯一的自由,唯一不用被段敬懷管束的地方。
“告訴你個消息,我前幾天跟鹿阿姨聊了一下你在米蘭讀書的事情。”
段敬懷彈了彈煙灰,沖鹿桑桑笑了一下:“現在,我是你在米蘭的監護人。”
第四十一章
肅穆的禮堂長廊上。
鹿桑桑臉色一怔:“什麼意思?”
段敬懷將煙掐滅了丟進垃圾箱里,氷低沉的聲音在鹿桑桑耳畔響起。
“我大概會在米蘭待兩年,到時候等你畢業了,我們一起回國。”
“我有說過了畢業了就回國嗎?”
鹿桑桑下意識打斷了他的話。
段敬懷僵住,看著一向乖順的鹿桑桑此時像個刺猬豎起全身的尖刺。
他有些沒反應來。
鹿桑桑卻恍然已經意識到自己剛剛說話太過尖銳。
她垂下眼簾,不自覺攥緊了裙擺:“段敬懷哥,我的生活我自己有打算。
”
段敬懷表情終于有所緩和,這才反應過來:“怪我,沒考慮到你的想法。”
他語氣帶著寵溺,稍頓了下:“這件事情等你考慮好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