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沒有霍霆，就沒有什麼支撐她活在這個世界上了，她應該去地獄贖罪。

“爺爺，我…”

云染的話卡在喉嚨里，有些難以說出口，她的心情很亂，亂到好像用刀子劃開自己細膩的肌膚，看看里面鮮血的顏色。

她喜歡這種顏色，也喜歡這種帶著溫度源源不斷流出的液體。

只有這樣，她才覺得心里沒那麼難受。

“你怎麼來了？”側門處突然傳來的高聲，打斷了云染的思緒。

云染偏過頭去，眼睛有些充血，“大哥？”

男人坐在輪椅上，三十出頭的年紀，跟霍霆有六分像，只是，這男人的性格更冷漠一些。

“別叫我大哥，你不該來。”

男人冷漠無情的話語響徹在云染的耳邊，一陣一陣的，好似有回音似的，擾得她耳鳴。

云染心里發慌，有種溺水的錯覺，呼吸困難，嗓子眼疼，想要浮于水面卻不斷下沉，就快…就快沉于海底了。

“大哥。”

霍霆的聲音又大又急，正大步往正廳里走，神情著急，眸光復雜。

直到云染身邊，伸手攬過她，云染大口喘著氣，才得以呼吸。

霍霆驚慌失措的樣子落入霍凡和霍老爺子的眼里，倆人神色各異。

霍霆緩了緩心神，臉色好了一些，低聲安慰著云染，調子溫柔，帶著安撫之意，“染染，別亂想，你先上車，李秘書在外面等，我很快來。”

云染仰頭看他，眸子里濕潤一片，眼角深紅，睫毛輕微顫抖，還未緩過神來。

“能走嗎？染染。”霍霆抱了抱她，把她的頭按在懷里，胸膛有些濕潤，一陣溫熱襲來。

云染哭了，細細的抽泣著，身子微微顫抖，脆弱易碎。

第34章 忘記一個人要多久

霍霆心里難受的緊，他去校門口的時候，沒看到人，立馬讓李秘書查，發現是霍家的車把她接走了，心里慌得不行。

霍凡薄怒的聲音再度響起，“我看到她就會想起那天，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我不允許你跟她在一起，我也不想再看到她。”

老爺子暗暗的嘆息一聲，面色凝重。

當時知道霍霆跟云染在一起的消息時，當天晚上霍霆就接受了家法，甘愿受著，按理來說他也不好阻擋，可是……

死了的人不好怪，只好怪活著的人。

霍霆身子一怔，雙手溫柔的堵住云染的耳朵，面向霍凡聲音沉重，“她那個時候不過十歲，她只是告訴了她的媽媽一件事實，一件她那人渣爸爸出軌的事實。”

“她不知道她媽媽會傷心欲絕的失神跑到馬路上，她更不知道會導致開車路過的爸媽緊急剎車失敗，與她媽媽撞上，而后翻了車，只救活了后座的大哥你，還導致大哥你只能坐在輪椅上。”

“你們怪她，是因為只能怪她，因為她活著，可是那天，她跟我們一樣，失去了親人。”

“我無法接受我們幸福的家庭一夜之間支離破碎，我無法接受爸媽的死，同樣也無法接受大哥的傷，但是我也無法去怪她。”

“她在我身邊待了七年，你們覺得她應該過的很好很快樂，其實根本不是這樣。”

霍霆眼睛酸的厲害，頓了頓，繼續訴說著，“我用了三年讓她開口說話，又用了三年讓她放棄輕生的念頭，再用一年，我讓她感受生活里的美好，我希望她不要一直停留在過去……”

“這幾年，她過的不比我們好。”

霍霆說完，正廳里只剩下云染細微的哽咽，胸口一陣一陣的起伏，耳邊只有“嗡嗡嗡”的聲音。

霍霆保護了她，沒有讓她再一次面對血淋淋的過去。

良久，老爺子沉重的嗓音響起，“你們走吧。”

霍霆黯淡的眸子里，情緒復雜。

“對不起，爺爺，對不起，大哥。”

在那場事故里，竟然說不出誰才是真正的罪人。

亦或者，大家都很無辜，只是結果不好。

直到車上，云染才回過神來，背靠在椅子上雙手自然放在倆側，眼睫毛上翹，掛著晶瑩淚珠，臉色蒼白如紙，毫無生氣。

“二哥。”嗓音干澀，“如果我不告訴媽媽，他出軌的事情，就不會害死媽媽，也不會害死叔叔阿姨，大哥也不會站立困難。”

“我是罪人，對不對？”

聲音沒有起伏，只是淡淡的，甚至表情都沒有一絲波動。

霍霆嗓子發緊，抬手輕輕抹去她的淚水，薄唇微抿，心里發寒，“不是，那只是個意外，染染只是太善良了，所以把那些怪在自己身上。”

“善良的是二哥，不是我。”云染抬眸，印入眼簾的是霍霆心疼她的表情，微抿著的嘴唇，不再寒冷的眉眼。

“二哥，一個人忘記一個人要多久？”

云染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腦海里閃過很多片段，從七年前開始，每一幀畫面都在她腦海里浮現，不管好的壞的。

第35章 宴會

然而，出現最多的是霍霆的身影，霍霆的話語，霍霆心疼她的表情。

她什麼都知道，自己的病一直沒有好，只是霍霆一直拉著她看這個世界的美好，她不忍拒絕罷了，試圖讓他放心。

只是好難啊，人越長大越貪心，她從擁有霍霆對她的照顧到想要擁有霍霆對她的愛，再到最后冒出的想要陪霍霆一輩子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