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仍是以大局為重的孩子,以往的事便了卻吧。”
“哼,沈凝告訴你的吧?他可把我算計透了。”歐陽清不置可否,心下了然,虧自個兒還擔心沈凝安危,想來他倒是運籌帷幄。
“你們都下去忙吧。”追月屏退旁人,涉及沈凝之事,她自是謹慎。
江九一溜煙便跑沒了,逆旅其他人也遵命退下,正堂中只余追月與歐陽清二人。
“其實,閣主他……”
追月正欲開口,忽然堂中空間流動,一道白色身影出現在正堂。
“好久不見,圣女。”
沈凝溫和笑著,他眼里幽綠深邃,星辰流轉。沈凝柔和的目光,像是皎皎明月,倒叫歐陽清有了一剎那的怦然。
“追月,這邊的事,如何了?”沈凝又開口詢問追月。
歐陽清長長睫毛低垂,掩飾眼間一抹失望,原是尋追月來了。也是,我的生死,與他又有何關?
追月微愣,無奈笑之,行禮道:“閣主,那張穆已死,秋水如今在療傷,目前歐陽姑娘主持大局。”
沈凝點頭,負手而立。整個正堂難得沉默片刻,只聞門外春雨綿綿,風吹柳搖,歸鳥入了松林。
“逆旅尚有許多事務處理,容屬下先行告退。”追月躬身,開口打破寂靜。
沈凝擺擺手,示意她退下。
“圣女,可還好?”沈凝抿了抿嘴,聲音低沉。
“有什麼好或不好,都在沈閣主算計中,不是嗎?”歐陽清起身,不再瞧沈凝,往門外行去。
“我知你會怪我。”
沈凝半晌道,他一時又頓住了,不知為何沒有說下去,臉上泛起苦笑。
“你知便好。”
歐陽清冷冷的語氣,夾雜著雨聲,素手輕掩狐裘,身影消失在門口。
沈凝生出寂寥之意,嘆氣聲回蕩空曠的房間,門外傳來的打更之聲,為夜色添了百轉千愁。
……
“秋水姑娘,那陳文昌我是真沒轍,你不信問清姐啊……哎,你莫走急了,你身子虛,別再淋雨!”
歐陽清穿過走廊亭子,倒是見著了遠處手執油紙傘追著秋水的赫連勝。
“圣女。”秋水恭敬行禮,她臉上氣色恢復不少,臉龐清瘦了一圈,倒成熟不少。
秋水眼見歐陽清未曾遮雨,身上已淋濕,忙奪走赫連勝手中傘,為歐陽清撐著。掌中又涌出火苗,烤干了歐陽清的濕衣。
“許久未見,你清瘦不少,受苦了吧。”歐陽清輕推秋水手,示意不用傘,“我要想些事情,你們先回去吧。”
秋水不肯,執意為她撐傘。歐陽清無奈一笑,看著淋得落湯雞似的赫連勝,道:“我就去那處亭子坐坐。”
秋水堅持將歐陽清送至一旁的亭子,看著赫連勝的可憐勁,又揮手將赫連勝身上水珠蒸干。
“行了,你們回去吧。”歐陽清坐在中間石凳上,手中火苗,點燃石桌上的燭火,擺擺手。
“好。”秋水將傘放下。
“你不能淋雨!”赫連勝在一旁開了口,“清姐這不是活蹦亂跳嗎!”
秋水狠狠瞪了赫連勝兩眼,赫連勝自知出言不當,又只好眨巴眨巴眼。
“他說得對,大戰在即,你舊傷未愈,不要淋雨了,我不過是想借雨清醒一下。張家高手眾多,這兒需要你。”歐陽清拍了拍秋水肩膀,將傘遞給了赫連勝。
“那我便陪著圣女……”秋水眼中倔強。
“不必擔心,我找歐陽姑娘有事相談,秋水姑娘放心吧。”
不知何時,追月已撐傘站在亭外,出言阻止了秋水與歐陽清的爭執。
“好了,秋水,你早些回去歇息吧。天一亮,我們便要啟程。
”
歐陽清松了口氣,秋水還是這般執拗的性子,追月此番出現時機正好,算是替她解圍了。
秋水見狀放下心中大石,行禮告退。歐陽清望著赫連勝撐著紙傘護住秋水,不覺從心底生出笑意。
“歐陽姑娘,可是覺得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追月收好紙傘,放在一旁,目光炯炯盯著歐陽清。
“你倒是明白人。”歐陽清淺笑,“不知二人何時關系這般好了?”
“這可說來話長……既然長夜漫漫,歐陽姑娘可愿聽聽我的故事?”追月神秘一笑,似乎看出歐陽清心事,燭火撲朔,勾勒二人倩影。
“哦?但說無妨,追月姑娘愿意作伴,還得多謝了。”歐陽清詫異,追月身上的謎團,也勾起了她的興趣。
“這事兒,說起來也頗為久遠了。我鮫人一族本居于那虛妄之海。三百年前,卻突起陣法封鎖真氣,這一封便到了如今,虛妄之地的修士不斷奴役我等,我的父親也是那時隕落……后來,也就是十年前,我帶著愿意跟隨我的族人,逃去了中原,碰到了一名少年。”
追月回憶起往事,面上掛著幾分痛苦。
“是沈凝?”
“不錯,閣主那時已是元嬰期,我族中無一人是他的對手。”
“你們是被奴役的?”
“不,閣主說,愿意給我們提供棲身之地,讓我等隱藏好自己的鮫人身份。但我等,完全化為人形至少要海王境,也就是修士講的金丹期。”
歐陽清頷首,想起之前仙獸場的鮫人,的確是要化形了,或是進入境界不久,還未完全化形吧。
“所以,我夫君在朗玉閣中操持一切,我則是跟隨閣主在外辦事。
”追月目光溫柔,想起自個兒的夫君。
“等等……你都有夫君了?”歐陽清詫異,不過一想,追月估摸著年歲也不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