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徑昏暗,燈光并不明亮。
男人的臉色晦暗不明,但下一秒,他輕笑著寬慰姑姑,“沒關系,他們遲早會知道。”
“不過你確實該考慮成家了,這樣更能贏得董事們的信任。”秦慕寧比男人了矮一個頭,同他講話得仰視。
秦硯怎麼會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不想太早妥協罷了。
“安喬是嬌蠻了點,但品行不差,你們好好相處,沒問題的。”
秦硯反問:“那姑姑怎麼不和李泰恒結婚?”
“他品行也不差。”男人又補了一句。
秦慕寧一時語塞,眼神閃爍,“怎麼說著說著又扯到我身上來了。”
“我這不是關心姑姑的終身大事嗎?”秦硯挑眉,語氣戲謔。
“行了,說不過你。”秦慕寧無奈一笑,“我不幫他們當說客了,好吧?”
秦硯放松許多,語氣認真地問道:“姑,你難道打算等他一輩子嗎?”
女人的面容僵了僵,隨后笑著說:“嗯?我等誰了?你說誰呢?我怎麼聽不明白。”
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再說了,眼下自身難保。于是,秦硯沒追問,“那我先回去了。”
“嗯。”秦慕寧松了口氣,這侄子真是跟以前不一樣了,還學會反將一軍。
秦慕寧是秦家對他最好的人,只有她愿意認真傾聽自己的想法。這份情誼,秦硯一直記得。
別墅里黑黢黢的,只有大門那兒亮著兩盞燈。月光澆在湖面上,水光顫栗,攪動一池靜謐。
秦硯沒有直接回家,而是繞到湖畔。借了月色,他瞧見自己模糊的倒影,扭曲怪異,一如他的人生,身不由己。
那條項鏈躺在他的手心,閃著細密的光澤。
晗之,我們還能有多少時間呢?
湖水依舊涌動,晝夜不息。
晗之哭累了,便不說話。江韻他們不知所措,只能給她留出空間慢慢平復。
蘇南哄恩賜睡覺,自懷孕后,她便母性大發,跟體內激素變化有關吧,性情變了許多。
好不容易哄睡了,蘇北突然打了個電話來,把蘇南嚇得不輕,急忙捂著手機小跑出去。
“干嘛?”蘇南輕輕帶上房門。
蘇北語氣頗為哀怨,“怎麼還不回來?我在家等你好久了。”
“晗之這邊有事,走不了。”
“那今晚回來嗎?”
蘇南沉吟片刻,“不回去了,明天你再來接我。”
“那也行,”想了想又不放心,蘇北又叮囑了一句,“你別忘了你懷著孕,小心點兒。”
“我知道了,”她聽得有些不耐煩。
“每天都是這句話,煩都煩死了。”蘇南嘟囔著掛斷了電話。
第二天早上,晗之的眼睛腫得像核桃。
“我沒事,你們不用守著我。”她小口地抿著水,潤潤嗓子。
“那我們先走了,今晚再來。”沈昱還是有點擔心,但按晗之的性子,定是不愿讓他們一直陪著。
果然,她搖了搖頭,“不用,讓我一個人待幾天。”
“那恩賜……”蘇南欲言又止。
“他跟著我,我能應付的了。放心吧。”晗之扯起唇角笑了笑,笑容透著些蒼白。
他們三人不好再勸。
“那你有事一定得說,不開心要告訴我們,別憋在心里。”江韻摟住她的肩膀。
“嗯。”晗之摸了摸江韻搭在自己肩上的手,點頭。
蘇南其實可以待在這兒陪她,但這麼多年朋友了,晗之什麼脾性他們清清楚楚。這人生中的某些事真得靠自己消化,除了晗之自己,誰也幫不了她。他們幾個在這里,只會徒增她的煩惱,可別到時候因為怕他們擔心,難過也不敢輕易表露。
這就糟糕了。
蘇南希望晗之能盡快走出來。
她捅了捅沈昱的胳膊,使了個眼色,催他快點出門。
沈昱會意,清了清嗓子,“江韻,你上班快遲到了吧?動作麻利點,我現在送你過去。”
江韻這才反應過來,掃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瞬間警鈴大作,急哄哄地踩上鞋子,沖了出去。
“真不讓人省心!”沈昱跟在她后邊。玄關處有幾雙鞋子被江韻踢亂了,他一臉無奈地彎腰擺正。
江韻連按了幾下電梯按鍵,等不及了,抻著脖子朝門口吼:“沈昱!你快點!我來不及了!”
今天有個挺重要的會,要是敢遲到,周敘初能扒了她的皮。真是糊涂,居然把這事兒給忘了。
“我也走了,蘇北在樓下等我。”蘇南一邊朝晗之擺手,一邊穿鞋,小腹處微微凸起。
“去吧。”晗之看著她咋咋呼呼的動作有些心驚,起身送她到電梯前。
回到房間,一片寂靜。今天沒出太陽,天空烏灰,泛著暗綠,活像人身上的淤青。好在天氣涼快,溫度降了許多。這倒讓晗之心里舒坦了些。
她把書架上所有的書都搬到地上,隨意打亂,然后再把它們分門別類地擺放好。手上整理著東西,腦海中浮現著方才江韻他們雞飛蛋打的場面,她驀地笑了。
得友如此,此生何求?
她不該再沉湎于過去的痛苦中。這世上,還有許多人關心她,她不能讓他們失望。李蘭靜活著的時候那麼要面子,肯定也不想看到自己女兒變成整日里只知自怨自艾的廢物。
“姐姐,我好餓。”恩賜赤著腳,衣衫不整地站在門口揉眼睛。
晗之這才記起來,飯還沒做。看了看時間,這都能吃午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