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映這話讓晗之心涼了半截。
她扯起嘴角笑了,“原來在你眼里,我們兩個在一起時一直是你單方面付出。”
“難道不是嗎?”他看向晗之,面色不再溫潤,“我擔心你,所以讓你住在我家,怕你太累,所以幫你接送恩賜,飯也是我來做。”
“這不都是你心甘情愿的嗎?”晗之站起身,“難道我逼你做這些了嗎?”
“難怪你不想結婚不想生孩子,你一直是個精致利己主義者。”
這話說得難免太傷人,晗之怒不可遏。
“為自己而活就是精致利己主義者?我一直以為你很懂我,沒想到,你全是裝的。”
程嘉映顯然也氣著了,“你只享受我單方面的付出,我說的有錯嗎?”
“我說過了,愛情就是不求回報地單方面付出。我沒想到的是,你一直覺得我沒付出。”
男人全然失去了以往的風度,“那你說說你付出了什麼?”
她扶額,不想繼續跟他辯論了,隨后起身收拾東西,準備帶著恩賜回去。
程嘉映原先叉腰站著,后來一人坐在沙發上生悶氣。
晗之把行李放在客廳,并不多,立即就走不是難事。
男人終于開口,“恩賜還睡著,你要把他吵醒然后帶走嗎?”
她沒搭腔,徑自走進房間抱起孩子。
恩賜最近又長胖了,抱著頗為費勁。
“明天再走可以嗎?”他摘下眼鏡,選擇妥協,“剛剛是我話說重了,對不起。”
晗之冷著臉,“‘對不起’是這個世界上最膈應人的廢話。”
🔒34.愛情是稀缺的
晗之見過的男人分兩種,一種打死不認錯,一種不分青紅皂白馬上認錯,但問他具體原因又說不出來,說白了還是覺得自己沒錯。
最后總要怪到女人頭上。
女人是千百年來最大的背鍋俠。明明把男人害死的就是一個“蠢”字,非要歸咎到“色”字,最終怪到女人頭上。只有出了事的時候,才會發現女人有此等大本事。
晗之走了幾步,又停下來,“你對不起我什麼?”
見他沒說話,她冷笑一聲,“說不出來吧?”
晗之隨即打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剛剛給江韻發了條消息,江韻這會兒已經在樓下等了。
出門在外,朋友比男人靠譜多了。
晗之抱著恩賜坐在后排,江韻見她心情不好,便沒開口說話。他們幾個知道,晗之其實一直沒從她母親的死亡中走出來。前段時間看她帶了男朋友回來,幾人還挺開心,但后來一琢磨,發現不對勁兒。她想逃避,他們也不點破。
“江韻,你說,我的人生是不是挺荒唐的?”晗之盯著飛馳而過的綠化帶,路燈把周遭染得不黑不黃。
她突然出聲,江韻沉默了一小會兒,似在思考。
江韻咬了一下下唇,“晗之,在我眼里,你很棒。”
“很棒有什麼用呢?我過得好累,真的好累。”她手肘支在車窗窗沿,撐著頭,語氣虛弱,越說到后邊聲音越小。
“你可以試著輕松地去生活,把自己逼得太緊會很累。”
“我也不想。但是不逼自己,就沒錢,沒錢更可怕,不是麼?”
“有錢也不一定快樂。”江韻說完抿起唇。
晗之接著說道:“沒錢一定不快樂。”
駕駛座上的女人嘆了口氣,“但是你現在有錢吶。”
“但是不夠。”
“沒有人會覺得錢賺夠了。”江韻打著方向盤,“錢是賺不完的,但壽命是有限的。
”
正巧紅燈,她轉過頭來,看向晗之,“你再這樣郁郁寡歡,我會很擔心你的健康狀態。”
她靠到座椅上,接著說,“我有個初中同學,得了甲狀腺癌,長期精神高度緊繃,一天到晚不是焦慮就是暴躁。情緒不好會帶來很多疾病。
見晗之不接話,她語重心長地說了句,“既然我們還活著,那就好好活著,別糟踐自己。好嗎?”
綠燈亮起,江韻繼續開車。
晗之望著窗外發呆,一輛救護車呼嘯而過。
“除了生死,都是小事。”晗之緩緩吐出一句。
江韻松了口氣,看來是把話聽進去了。
“對啊,錢不夠多能咋地?是吃不飽啊還是穿不暖?不都能活嗎?有什麼好傷心的。姐們兒,瀟灑點。”
車子駛進小區內,夜里很靜,涼風吹來還蠻舒服的。
晗之瞇起眼睛,攀著駕駛座座椅,“你最近講話有口音,像是北邊的。”
“我談了個男大學生,家在延北,被他帶跑偏了。”
晗之一時語塞,只好豎起大拇指,“你是……真的瀟灑。”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恰巧今晚有月亮,這詩說得倒是襯景。
晗之確實應該向她學習一下這份恣肆。
“愛情是稀缺的。”她幫晗之拎行李,在等電梯的時候說了這句話。
晗之想起方才與程嘉映的爭論,腦袋隱隱作痛,“愛情確實是稀缺的,能找到同頻的靈魂是極其幸運的。”
“其實我現在談的,充其量是感情,哪算得上愛情呢?”江韻吐了口氣,額前的幾絲劉海飄了起來,“無所謂,能讓我放松就行。”
晗之輕松許多,“隨遇而安吧。”
兩人相視一笑,江韻說:“事已至此,吃頓夜宵吧。
”
晗之喝了口果汁,懶散地靠在椅子上,“不知不覺,都要三十了。”
“小時候覺得女人到了三十,是件特別恐怖的事。現在想想,以前的自己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