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她回的謝禮,用來支走且拖住晉殊的謝禮。
晉殊在邊關收到消息后,又是氣憤又是無奈。
氣憤她懷著孩子還敢如此膽大形事,無奈她又騙了自己一遭。
他謀算了許多,到頭來,還是被晉柔嘉給騙了。
這個小騙子,當真是令他措手不及。
先是用邊關支走他,又是用邊關和他為誘餌逼迫左相宮變,而后帶著所有人都以為早就死去的十四皇子——她的胞弟稱帝登基,將他困在千里之外的邊關束手無策。
興許從一開始他就入了晉柔嘉的局,他登基的背后不止是左相的別有居心,還有晉柔嘉的步步謀算。他不過是個名義上的皇帝,攔在她和晉昌明面前,為他們抵擋暗箭為他們掃除障礙,而后晉柔嘉再以左相為棋,順理成章的將他拉下皇位,把屬于晉昌明的位子讓出來。
也不知道她把晉昌明藏在了何處,這麼多年居然能瞞過這麼多人的眼線,讓他安然長大。
是他晉殊敗了,小看了那假做嬌憨的晉柔嘉。
也是,流著貴妃血脈的人,這心計又如何能小了去。
晉殊越想越是惱怒,氣不過,臨走前給了得意挑釁的阿奇勒胸口一箭,把他打下了馬才匆匆拔營欲要趕回上京。
他倒要看看這小騙子要如何讓他交出手上的兵馬,給她的好弟弟一個太平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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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子來信,晉殊領了大軍回城。
和這邊關消息一到遞來的還有主持寫得信。
自晉昌明登基后,主持便卸任了皇覺寺的職位前去遠游,只是臨走前著人遞了一封信給柔嘉。
腹中胎兒三月有余,嘔吐惡心感減了不少。柔嘉一直躊躇不定,這孩子在她腹中多待一日,與她的羈絆便多了一寸。
而這封信恰如一片雪花,剛剛好飄進她心窩里。
主持的來信只字未提,信封里只飄出幾張泛黃的札記。
柔嘉仔細辨認上面的文字,能拼湊出是太醫院深埋的案理,被人撕碎了又刻意粘貼恢復了一半。
只道某年某月,圣人寵幸貴妃。
某年某月,圣人醉酒在麗妃宮中安歇。
不足一月,麗妃嘔吐體虛,診出強而有力的滑脈。
麗妃是晉殊的生母,那個曾經,風光無兩,艷冠上京的女子。
曾有宮闈野史傳聞,麗妃青梅竹馬的小郎君迫于圣人的威嚴,親手將人貢獻給了圣人。
圣人一時貪戀于麗妃柔軟纖細的腰肢和她翩翩起舞時的惑人心弦,好生寵了她一陣子。
只是同一時期,貴妃娘娘也懷了龍種。
貴妃跋扈囂張,嫉妒麗妃奪她恩寵,在一次宮宴上,二人起了齷齪,推搡間貴妃不慎摔倒見了血,多年來的第一胎便這般小產了去,貴妃如何能忍,陰謀詭計通通報還給了麗妃,使得麗妃被圣人一怒之下打入了冷宮再也翻不得生。
這其中的一計便是播散謠言,道麗妃腹中之子實非圣人的龍種,而是與她的小郎君茍且得來的野種。
只是麗妃的問診案理突然在一場走水中銷聲匿跡,這鐵板錚錚的證據隨著那御醫被火燒灼的面目全非的軀體,也一同深埋了去。
因而麗妃之子自誕下后便一直蒙著野種的名頭在宮中茍活。
這些傳聞都是晉柔嘉查到的。
事實的真相,貴妃從不肯告訴她,只道是不相干的人,無須在意。
可她知道事實遠非傳聞中的那般。
父皇與母妃感情甚篤,相互扶持走過了大半生。
在未遇見母妃之前,后宮的女子和孩子只是他權衡與為皇的責任。
直到遇見母妃后,父皇的一顆心便掛在了她身上。
只是朝堂并不如表面上的那般安穩,后宮中的女子一個接一個被納入。父皇一時不察,讓母妃找了道,差點再也懷不了孕。
自那以后父皇便只得小心護著母妃,偶偶去寵幸其他女子,母妃也從那時起,用囂張跋扈作了她的假面,讓人只以為圣人疼寵的女子不過是個空有美貌而無實質的蠢婦,不堪一擊。
這一時不察的因果也就是這被臣子貢獻上的上京第一美人。
美人如蛇蝎。
柔嘉將主持的信點燃燒毀。
當年的事無人能說出一二,她也只好猜測是麗妃以醉酒之名,將腹中孩兒假托了龍種的名義,又使人毀了案理和那御醫。
貴妃有孕大抵是麗妃最不愿看到也是她幕后之人沒料到的。
興許是下了藥或是什麼,能讓幕后之人篤定貴妃沒法懷孕才有了麗妃進宮這一糟。
只是她母妃并不是蠢笨的女子,母妃沒有上套,之前假作懷不了孕或者許久未懷孕蒙騙了幕后之人,可她也沒料到自己懷了孕,才有了宮宴齷齪推搡致使小產。
父皇盛怒,可勢單力薄,只好借著母妃跋扈的名頭處理了麗妃,拔除了幕后之人安插的這顆棋子和他想偷天換日的法子。
母妃小產,心有不忍,放過了麗妃一馬,才讓她平安生下了晉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