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短暫的輸液期間,林米喬趁陸宜章離開的時間,漫無目的地四處晃蕩,看見住院部病房里有一把水果刀,她放在了自己的手腕前。
幸而當時還有其他人在場,搶下了她手里的水果刀,讓她僅來得及在手腕上留下一絲紅痕。
趕到的陸宜章通紅了雙眸,緊緊地抱住懷中人。
懷中的身體纖細瘦弱,像是隨時會吹散的柳絮。
“米喬,別走。”
留在人世陪他走一遭。
陸宜章花更多的時間陪在林米喬身邊,但林米喬的雙眼總是封閉而渙散,焦距從不落在身邊人。
白天睡覺,夜晚林米喬卻在無聲之中醒來,她用渙散的雙目環視一圈,輕手輕腳下床,滿房間尋找東西。
她尋找良久無果。
陸宜章將她房間里能夠傷人的任何東西都清理得一干二凈,所以林米喬的視線落在一個瓷杯上。
她伸手輕輕一碰,瓷杯崩碎在地上,支離破碎,大塊的瓷片滾落到她的腳下。
腦袋又開始痛得厲害,就像是要從最深處炸開一般。
眼前發黑之際,林米喬撿起一塊最為鋒利的瓷片,一下又一下地劃傷手臂。
尖銳的疼痛宛若最好的鎮靜劑,用另外的傷害來抵抗源于靈魂的疼痛,林米喬眼神漠然,劃拉手臂的力度越來越大。
每一下,都有淋漓的鮮血滴落,林米喬掃過傷口,鮮血順著皮膚流淌過虎口,再滴落。
這太讓人著迷了。
這是真實而尖銳的疼痛,卻能夠掩蓋下這萬分虛無的心痛。
恰好打開門的陸宜章剛好看到的就是眼前這一幕:林米喬神色漠然,手上卻發瘋一般,一遍又一遍地傷害自己,卻像是不知疼痛一般,甚至嘴角彌漫久違的溫柔笑意。
第30章 治療方案
“米喬,放下它好不好。”
陸宜章大踏步走到林米喬面前,上前想要搶奪傷害她的碎瓷,卻不敢大聲說話,繼續刺激到她。
可林米喬卻慌忙后退,掌心緊緊地攥住碎瓷,哪怕是深陷血肉之中也像是寶貝一樣緊緊握住。
陸宜章去搶,林米喬沉默地反抗。
但她的力氣拗不過陸宜章,縮在身后的手臂被強行抽出來。
林米喬用力咬傷陸宜章的肩膀,陸宜章沒有扯離,停下動作讓她咬得更緊,再迅速掰開她的手指。
陸宜章將碎瓷挑出,扔到遠處,在墻壁上碎成更小的細片。
但還有很多細小的碎片陷入掌心血肉之中,陸宜章握住她瘦弱的腕骨,壓住她這只受傷的手掌。
林米喬也松開了口,彎腰想要撿起地上其他碎片,陸宜章目光下移,看見還有滿地的碎瓷,頭皮陣陣發緊。
再不能顧林米喬的動作,陸宜章將她按在懷里,一只手握住她手上的手,另一只手臂制止住林米喬無聲地掙扎,連夜驅車去醫院。
讓護士將冰涼的液體注入林米喬的靜脈之中,一直沉默掙扎的林米喬變得疲憊,眼簾沉沉合上,昏昏睡去。
直到她的呼吸變平穩,胸膛微微起伏,陸宜章才松開手。
林米喬的手臂垂落在病床邊。
就算是見多可怖傷口的護士,都感到暗暗心驚。
林米喬的掌心滿是細小的碎瓷,這些有著鋒利邊緣的碎瓷甚至還反射著尖銳的鋒芒,滿手都是血。
忍住沖動的尖叫,護士連忙讓開位置,讓醫生過來處理傷口。
繼續撩上衣袖,林米喬上方的傷口更為猙獰恐怖,就連醫生,都有些頭皮發麻。
現在的林米喬已經完全昏睡過去,絲毫不會感受到疼痛。
或者對于她來說,疼痛才算是一種異樣的解脫。
米喬,為什麼要這麼傷害自己。
卻也無人會回答他了。
……
別墅第二天就住進醫護人員。
陸宜章花整日的時間呆在林米喬身邊,小心翼翼地抬起她綁滿白色繃帶的手臂,為她放在被子上方,親眼看著林米喬閉眼,陸宜章躡手躡腳地出去。
霍醫生在房門外等候。
“陸先生,請你相信我的治療方案,給我一個機會試一試。”
醫院診斷林米喬有嚴重的心理疾病,有自殺傾向,封閉自我,如果放任下去,隨時可能會一尸兩命。
而霍醫生是自己找上門的。
他向陸宜章介紹他的治療方法,要在米喬身上做臨床試驗。
陸宜章往外走去,他也跟著追上去。
“陸先生,我的前三次臨床實驗都非常成功,陸先生如果放心不下,請跟我去看看我的病人的現狀。”
陸宜章停下腳步。
霍醫生唇角微勾。陸宜章動搖了。
他們去看霍辭的三個病人。
第一個是孩子,第二個是中年男人,霍辭找上他們,并催眠忘卻一些記憶后,都精神狀況良好,和旁人交談也健談。
而第三個是意外懷孕,又慘遭拋棄的女大學生。陸宜章的心微微糾起,遠遠看了一眼,就轉身離開。
霍辭跟著拉開后車門,“陸先生,這回您總能放心了吧。”
“下車。”陸宜章冷冷道。
霍辭尷尬地推了推眼鏡,依言下車,對著毫不留情面駛走的豪車,仍舊在身后大喊,“陸先生一定要好好考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