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番折騰,七個多月的時候,肖美云便早產了。
孩子生下來的時候,幾乎就是巴掌大,連基本的生存技能如吃奶、自主呼吸,都很難自己完成,在醫院里住了好久,直到體重長到四斤,醫生才讓出院。
很多人都說,早產的孩子身體孱弱、智力低下,衛父衛母便對這個孩子沒有抱什麼喜歡之情。
衛懷忠更是對肖美云生氣,“肚子里連個孩子都揣不穩當!”
之后,肖美云便是坐月子、奶孩子。
屋子里有個穿衣鏡,是那種立式的穿衣鏡,她有時候從鏡子里看見自己,都不敢認,短短幾年之前,鏡子里還是一個人人稱贊的美女,面容姣好,身材苗條,一頭長發烏黑油亮,現在呢,鏡子里的人看起來如此陌生,頭發一把一把地掉,只好把頭發剪短了,現在看起來很是毛糙;臉上長了斑點,眼神黯淡,一臉疲態;奶水從胸部漏出,能滲透到衣服外面去,有一次衛懷忠看見她,臉上露出嫌惡的神色,轉身就走,肖美云不知道怎麼回事,才去照鏡子,發現自己漏奶了,胸口濕了一片;肚子上長了妊娠紋,肚皮仿佛一百歲老人的皮膚。
路過鏡子,看見自己的樣子,實在是鬧心,肖美云把這面鏡子轉了180度,讓鏡子對著墻。
現在肖美云的注意力,已經不在衛懷忠身上了,回家或者不回家,都不要緊,她只關心女兒的身體情況,吃了多少奶,又吐了多少,多曬太陽,不能著涼。
肖美云本來想著,日子就這麼過,直到一件事情的發生,她忍無可忍,堅決提出了離婚。
第9章 花香
晚春時節,黃桷蘭上市。
黃桷蘭又不是什麼蔬菜水果,用“上市”這個詞,似乎有些不妥當。
但是在山城,“上市”這個詞,又是妥當的。
從最近幾天開始,街上就有婦女拿著小籃子,籃子里墊著柔軟濕潤的毛巾,毛巾上躺著一朵朵白色的黃桷蘭,然后再蓋上一塊濕潤的毛巾,沿街售賣,一塊錢一朵。
一般人會買上一對,用細線穿了,直接掛在衣服紐扣上。
黃桷蘭模樣十分簡單素雅,味道卻很香,沒有任何脂粉味,就是非常純粹非常水靈的花香,女人們掛在身上,能飄香一整天。
這天,肖螢在去倉庫的路上,就發現了有人在賣黃桷蘭,北京沒有這種花,所以她已經很久沒有怎麼見過了。
買了一對,掛在襯衫的紐扣上,肖螢去倉庫繼續工作,聞著香氣,心情愉快,想著以后每天都要買上一對。
她看了看手指頭,昨天晚上,面館家的男孩給了她一瓶紅花油,抹了還挺管用,也就一夜時間,腫就好了個大半。
今天繼續抹,估計明后天就能全好了。
而就在昨天晚上,蔣夜給肖螢遞去紅花油的時候,胡桂蘭是盡收眼底。
奶奶臉上露出姨母笑,但是看見蔣夜走回來的時候,卻是什麼也沒說、沒問,絲毫沒有打趣。
不管是啥的小萌芽,都得稍微呵護著點兒。
不過今天上午,就在肖螢在倉庫工作的時候,胡桂蘭給肖螢發去了一條微信,是一張照片,照片里消毒碗柜已經放滿了碗筷。
胡桂蘭:“特別好用,謝謝你啦!”
肖螢笑了笑,回復道:“不客氣!”
蔣面莊旁邊的餐館,看見消毒碗柜不錯,又這麼便宜,在胡桂蘭的幫腔推銷下,也問肖螢買,這兩天,肖螢又賣出去兩臺。
消毒碗柜不掙錢,肖螢感覺轉手利潤高的是一些高檔西餐廳的設備,比如進口的升降式碳烤爐,或者什麼萬能蒸烤箱,很多西餐廳光是置辦這兩樣東西,就會花出去十幾萬。生意做不下去急著出手的時候,又會很便宜處理掉,但是二手設備商在手里放一放,遇見想開西餐廳的老板,很多時候也能賣個不錯的價格。
還有一種什麼卡比詹尼冰淇淋機,做意式冰淇淋的,有些型號竟然要二十多萬一臺,肖螢感覺也是開了眼界了,頓時覺得外面冰淇淋店里幾十塊一份的冰淇淋似乎也不算很貴了,如果需要這麼高的成本的話。
消毒碗柜雖然不掙錢,但是胡桂蘭幫忙推銷出去兩臺,肖螢還是感謝的,現目前對她來說,倉庫里的東西,只要能換成合適的錢,那就是很不錯的。
這幾天時間,肖螢便與胡桂蘭熟了些,胡桂蘭讓肖螢叫她胡奶奶,并且假裝無意地透露了自己孫子的姓名:蔣夜。
時間到了周五,這個中午,肖螢又去蔣面莊點了一碗小面,解決午飯。
胡桂蘭看見她,便笑著跟她說話。
胡桂蘭:“你從倉庫那塊兒走過來,還是挺遠的啊!”
倉庫在山腳的路邊,面館在三分之一的山腰上,走過來確實不算近。
肖螢笑道:“是有點兒遠。”
肖螢笑起來格外好看,睫毛窸窸窣窣的。
胡桂蘭情不自禁露出憐愛的神色,“餓著肚子還要爬山。
”
肖螢:“對了,您這兒沒有開通外賣?之前搜了一下,好像是沒有。”
胡桂蘭:“開通過一陣子,不過外賣平臺抽成太厲害了,東扣西扣,到我們手里沒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