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馬上就把嘴角壓下去了。
保持距離。他提醒自己。
蔣夜:“今天晚上?”
肖螢:“嗯。”
蔣夜:“那你……注意安全。”說完便拿出U盤,和打印店老板溝通起打印事宜,一副與肖螢的對話就到此為止的樣子。
肖螢打印完東西,付了錢,對蔣夜說:“那我先走了。”
蔣夜頭也沒抬地“嗯”了一聲。
雖然沒抬頭也沒抬眼,蔣夜的耳朵卻一直豎著,聽見肖螢離開打印店并且走遠之后,才整個人松懈下來,心想,原來硬要展現漠不關心也是一件頗費力氣的事情。
離開打印店之后,肖螢本來想往十一街去,沒想到一連接了兩個電話,都是看到肖螢在網上發的信息,想來倉庫看看的,于是肖螢就回到倉庫,等著兩撥人過來看。
下班高峰期,堵車,兩撥人來得都比較晚,然后一撥人看上了一個冰箱,另一撥人看上了一個制冰機和一個暴打檸檬機,都需要找車來拉,于是時間一下子就到了晚上十點多。
忙完之后,肖螢就打車去了十一街。到了十一街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
肖螢看了一下手機地圖,把十一街和附近一大片的餐飲聚集區域規劃了一個路線,按著路線走,可以不走回頭路的把這一帶每條大街小巷的幾乎所有臨街鋪面都看一遍。
于是肖螢就照著路線走,看見哪些店面在轉讓或者裝修,就把海報貼上去。
就在她貼到一條小巷子里的時候,忽然迎面走來了幾個醉漢,渾身酒氣,走路也是不太穩當的。
肖螢緊貼巷子邊,準備給他們讓道。
并且視線低垂,不和對方有眼神交集。
但是對方還是有人注意到她了。
“喲,小姑娘,你在這兒干什麼呢?”一個光頭笑嘻嘻地沖著肖螢打招呼。
肖螢直接轉身就往反方向跑去。
身后傳來一陣哄笑聲。
她跑得很快,海報放在單肩包里,她把單肩包抱在懷里。
忽然,她猛地撞到了一個迎面走來的人,沖擊力太大,她只覺得頭暈眼花,就往后倒去。
一只手臂快速攬住她的腰。
眼冒金星的感覺消失后,肖螢抬頭一看,眼前的人竟然是蔣夜。
肖螢很是吃驚,“你……怎麼在這兒?!”
蔣夜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看了看醉漢,又看了看肖螢,輕聲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肖螢說完這話,然后從蔣夜懷里出來,深呼吸幾口氣。
醉漢慢慢地走近他們倆,看見肖螢慌不擇路的逃跑樣子,他們覺得很是好笑,于是一邊嬉笑一邊說些下流的話。
而說話最為難聽的,就是剛才那個調戲她的光頭。其他人主打一個附和,而他是源源不斷地輸出低級語言。
“跑什麼跑?!小美女!跟著我們玩兒去啊!保證讓你高興!”
“一千塊一晚上行不行?我上周點過一個跟你差不多的……就是一千塊!”
蔣夜忍無可忍,一拳頭就沖著光頭打去。
肖螢一把拉住了他。
光頭見狀,哈哈大笑,“還是小美女心疼我。”
又看看肖螢,嬉皮笑臉道:“我們是不是在哪里睡過啊?一日夫妻百日恩吶……”
蔣夜又要揍他,肖螢又是用力拉住他。
醉漢們嬉笑著往前走了。
肖螢問蔣夜:“你騎摩托車來的?你車在旁邊嗎?”
蔣夜指了指不遠處。
肖螢看見了,就在百米開外,停著蔣夜的摩托車。
肖螢對蔣夜說了一句:“你把車鑰匙拿在手里。”
說完就朝著醉漢們的背影走去。
她今天穿的鞋,是固特異橡膠底的,又硬又結實。
她一邊走,一邊脫下了自己的鞋。
光頭因為多調戲了幾句話,所以走在醉漢們的最后方。
肖螢舉起鞋子,鞋底沖著光頭,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砸向他的腦袋!
梆的一聲。光頭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光頭回頭,看見肖螢,驚愕極了,不明白這個看著嬌嬌柔柔的小姑娘,竟然會打人?!
肖螢的臉色卻很是平靜。
光頭還沒回過神來,又硬又帶著齒的鞋底再次砸向了他的頭,鞋子的后勁兒從鼻子帶過,瞬間鼻梁歪斜,鼻血橫流。
其他醉漢目睹這一幕,也是目瞪口呆,震驚得仿佛定在了地面。
肖螢對光頭說:“嘴臭,多刷牙。”
說完就把鞋子扔了,光腳走向了摩托車。
肖螢坐上摩托車的一瞬間,蔣夜一加油門,摩托車瞬間消失在夜色中。
晚風吹著兩個人,蔣夜無比震驚,“你……”
肖螢:“我餓了。”
肖螢:“好多年沒有打人了,有點累到。而且我晚上沒有吃晚飯。”
蔣夜:“你你你……經常打人嗎?”
肖螢:“我都說了我好多年沒打人了!怎麼就經常了?”
蔣夜:“那……那……好多年之前,你是經常打人嗎?”
肖螢:“還好。”
蔣夜:“咱……咱就是說,你別謙虛,你有一說一……我看你這陣仗,不像新手啊……”
肖螢:“小時候我有個外號。”
蔣夜:“不會是黃飛鴻吧?方世玉?霍元甲?葉問?難道是泰森?”
肖螢:“他們叫我瘋子。
”
蔣夜:“因為打人嗎?”
肖螢:“大概是吧。”
在肖螢看來,她的成長過程,就是一個從野貓馴化為家貓的過程。
那可真是一個漫長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