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計生用品時候,她紅著臉,快速拿了兩盒大號放進了購物車內。昨夜比較突然,家里沒有備用品。到最后,程邵安只能草草了事。
回到家中,給撲過來的大壯喂了些貓糧,看它吃的盡興。
她系上圍裙,將頭發用抓夾固定,挽起袖子,麻利地在廚房清洗大蝦和蔬菜。
初夏的天說變就變,此時天光已被烏云侵占,似乎是要下雨的節奏。
周商商不喜歡雨天和雪天,她討厭糟糕的天氣,失去至親的痛總會在這樣的天氣,讓她反復回憶起。她切著大蒜,有些煩悶。
不小心切到手,鮮血如珠流出來。
她在水管下沖著,看血越來越淡。
手機鈴聲響起,她擦了擦濕漉漉、停止流血的手,快步去臥室接電話。
蘇師兄的來電,有大半個月沒聯系了,上次期待的回電她也沒等到。開心的按下接聽鍵,還是上次那個蒼老的聲音,只不過這次摻雜著絕望。
她蹙著眉,聽那個女人說話,只是直到掛斷電話,她都只覺得這是場夢。
怎麼會呢?假的吧!
不可能的!
豆大的淚珠滾落下來,她聽到的什麼,蘇師兄去世?
她不能相信,也不會相信。
那個總是掛著溫柔笑意、溫良和善的男人會離開人世。他前些日子明明好好的,這個消息太突如其來,也太過殘忍。
周商商有些發懵,她脫下圍裙。拿著手機就急匆匆地向外走去,她要親眼去看看。只是身體的惶恐騙不了她,腿軟直接被椅子絆倒在地。
再也顧不得其他,那刻的委屈如海嘯般涌來,她抱住膝蓋縮起來,嚎啕大哭。
腦袋劇烈疼痛,像是被緊緊揪住,是無法呼吸的痛。她還沒告訴蘇師兄自己現在幸福的生活,還沒來得及跟著他走上新的職業道路。
門被打開,一個熟悉的懷抱裹挾著她。程邵安緊緊摟住她,撫著她的后背溫柔開口,“別哭了”。
周商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我再也沒有師兄了。”
“我的親人又少了一個。”
“他說......要看我幸福,我還沒告訴他......”
程邵安根據她斷續的話語,拼湊出個大概。他的胸膛間被浸濕一片,黏膩潮濕。但他一動不動,安靜地摟住她。
此刻說什麼都顯得太蒼白。
周商商哭的嗓子嘶啞,“我還要去送師兄。”
程邵安看她這個樣子,不放心。“我陪你去。”
周商商像被抽光了力氣,她安靜的坐在副駕駛上,一言不發,臉上也沒什麼血色。
為了遮住紅腫的眼睛,她帶上黑色的墨鏡去給師兄吊唁。
慢吞吞地走到門口,每一步都帶著不愿接受現實的逃避情緒。不斷有人擦肩而過,她離得越來越近,心也越來越痛,蘇清和在她心里的地位已經是親哥哥。
往事一幕幕浮現,他耐心教她學攝影,帶她去挑選合適的設備,更愿意在她失意的時候陪著她。
而此刻,她站在門口,看到的只是黑白照片上的他,笑的溫柔而又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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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商商曾聽他講過,家附近有山有水。雖然不如城區繁華,但住在鄉村有鄉村的快樂。她當時還打趣,等有機會一定要去看看。
這次她來了,只可惜他不在。
周商商看到蘇師兄的母親,那個憔悴、強撐著精神的女人。
大概也就五十歲出頭的年紀,可頭發幾乎全白。她的表情木然,卻容納道不盡的悲愴。
周商商兩條腿像是灌了鉛,每走一步都費力。她沙啞著嗓子,深深鞠了一躬,“對不起,我來晚了。”
蘇母認出這個姑娘,是兒子手機相冊里的女人。此刻她戴著墨鏡,看不出神情,但嗓音嘶啞、眼淚不斷劃過下頜。
“你來看清和最后一眼,他已經很滿足了,謝謝你能來。”
“我想送師兄走完最后一程。”周商商盡量克制住情緒,但她做不到。
當年她送走了自己的父母,而今又要送走自己的師兄,悲痛欲絕。她蹲著,將紙錢一張張分開,手有些發抖,一張張地點燃。
程邵安站在一旁,高大的身影守在周商商身邊,他安靜而又內斂。
人與人之間的羈絆是如此易斷,眨眼間天人永隔。
紙錢的灰嗆的周商商咳嗽不止,程邵安打開一瓶水彎腰遞給她,看著她小口喝著。
他的手機響起,湊到她耳邊囑咐幾句,也不知道她是否聽在心上,但電話緊急,他走到院子里接聽。
周商商聽到李振的聲音,抬眸看見他還有幾位不認識的新員工,竟然還有林紫。她神色平靜,看著他們,冷漠無言。
李振惺惺作態的鞠躬、上香,橘色的領帶可真是顯眼。
周商商將手中的金箔燒完,起身去院門口幫蘇母接香箔紙錢,看到準備離開的李振和林紫。兩人站在兩米開外,湊的很近,笑呵呵的模樣,可真是刺眼。
她轉身時候,無意聽到兩人的對話,即便壓低聲音,她也聽的清楚。
“這就是報應,壞事做多了,命就被收走了。”語氣嘲諷,毫無對逝者的尊重。
她的心此刻怒火中燒,他憑什麼詆毀她的師兄!他不配!壞事做盡的是他,沒良心的是他!憑什麼造謠她的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