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良久,依舊沒有放松那緊繃的神經。
婢女似乎也察覺到了她的異樣,相互對視了一眼,便不再多言,只是靜靜地守在一旁。
房間里一時陷入了沉寂,只有那精美的裝飾在燭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光芒。
阮香菱的目光在四周游移著,試圖從這陌生的環境中找到一些熟悉的影子,然而卻一無所獲。
過了一會兒,其中一個女子輕聲說道:“姑娘,你昏睡許久,要不要吃些東西?”
阮香菱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她無法全然相信陌生環境下別人給的食物。
從前在軍營的時候,那些人經常把她餓了個半死,才會給一些吃的。
但是那些吃的里面都會被他們摻雜一些助興的藥物。
她用力攥了攥手,壓下心底的起伏,安靜地坐在床上。
見她拒絕,婢女也沒有強求,依舊安靜地守著。
就這樣過了一陣子,忽然外面傳來一陣喧鬧聲,隨后房門被輕輕推開。
一位身著龍袍,明黃色的袍子上繡著精致的龍紋的女子走了進來。
一頭黑發中夾雜著幾根銀絲,被皇冠穩穩地束起。
面容威嚴,眼角雖有了些許細紋,但不怒自威。
婢女們見狀,趕忙恭敬地行禮道:“拜見陛下。”
阮香菱心中一震,目光緊緊地盯著這位被稱為陛下的女子。
心臟如同鼓點般跳動,緊張的情緒在每一根血管里面蔓延。
她走到床邊,看著阮香菱,眼中流露出一絲關切:“孩子,你醒了。感覺如何?”
阮香菱緊緊抿著唇,依舊沒有作答,心中的戒備愈發強烈,身體甚至微微有些顫抖。
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道:“莫怕,這里很安全,你是朕的侄女,朕自會護你周全。”
阮香菱皺著眉頭,看著面前的女子,吶吶地說道:“我……我不認識你。”
面前之人輕輕嘆了口氣,眼神中帶著一絲憂傷。
“我是你母親的親姐,你可喚我一聲姨母。”
第32章
母親?
阮香菱瞬間想到的便是鎮國公府的裴氏。
她身子抖了抖,瑟縮著,可又忍不住大著膽子偷偷看了一眼面前之人。
這人與裴氏沒有半點相似。
反而……有些像她地牢里的生母。
阮香菱也只見過阮母幾面,而且那時阮母的面容已經被人給劃傷。
但隱隱也能看出,她與眼前之人眉眼間有幾分相似。
阮香菱的臉上滿是困惑與迷茫,心中交織著各種復雜的情緒。
過了片刻,她才帶著一絲茫然問道:“為什麼……為什麼您會找到我?為什麼要救我。”
阮香菱從未想過這一次還會被救起。
她突然覺得好累。
不知道為什麼,死在她面前也會變得那麼不易。
面前的女人看了一眼阮香菱,心中微微嘆了一口氣。
阮香菱的情緒表現的太明顯了,她不可能察覺不到。
只是她沒有辦法眼睜睜的看著阮香菱去死。
她已經失去了一個妹妹。
不想再失去妹妹的孩子了。
如果阮香菱也沒了,那這個世界就真的沒有和阮靈相關的東西了。
“我一直在尋找阮靈,卻沒想到在見面卻是在亂葬崗發現了她。”
這是阮香菱,第一次聽到有人說出母親的名字。
從前所有人都在說她是‘瘋女人’,是‘賤婦’。
直到這一刻,阮香菱生出了一番實感。
我的母親叫做阮靈。
我同她是一般姓氏。
阮香菱呆立當場,心中五味雜陳,淚水悄然滑落,竟生出了幾分舐犢情深。
“阮靈。”她輕聲呢喃著。
阮香菱沉默了許久,淚水漸漸模糊了雙眼。
心臟就像是窗沿邊懸掛的風鈴,叮叮當當,胡亂作響。
可每一聲響都是在述說著同一個名字。
“阮為國姓,你母親喚阮靈,我名喚阮尊悅,倒也不曾想她給你留下了這個阮字。”
“你母親年輕時說要外出歷練,沒想到這一走就是數年,以至于我們天人永隔。”
阮尊悅嘆了口氣又繼續說道:“若不是她身上的胎記,我也差點認不出她來。”
“尋到她后,便看她雙手緊握,隱隱透著血色,本以為是他有什麼放心不下的東西,卻不曾想……”
說到這里,她的聲音里也染上了幾分哽咽。
默了默收拾了情緒阮尊悅才繼續開口。
“打開便是她血寫出來的五個字‘女兒阮香菱’。”
“直到這時我知曉你的存在,從此便一直在尋你。”
阮香菱聽聞,似乎感覺麻木的心臟突然生出了一個洞。
風一刮,就呼呼的疼。
嘴唇張了張,可半天,竟是連一句話都沒有說出口。
阮尊悅輕輕撫著她的肩膀,柔聲道:“以后有姨母在,不會再讓你受苦了。”
突如其來的身體接觸讓阮香菱身子一僵。
阮尊悅察覺到她身子的變化之后,眼神有些晦暗,又不動聲色的將手放了下來。
知道阮香菱現在還有些不適應,阮尊悅也沒有勉強她。
“你先好些休息,有什麼事情派人找我就好了。”
阮香菱只是本能地抗拒別人的接觸,但本心而論,她并不排斥阮尊悅的靠近。
或許是血脈親情,亦或者是她能感覺到阮尊悅對她是報以極大的善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