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抬頭往上一看,一個男子撐著傘,俯下身子低著頭看著自己。
“我說你是想借這雨洗澡嗎?”這男子一只手撐著傘,另一只手向三三伸來,眼睛里充滿了笑意,“不是的話,姑娘還是先起來吧,這地板濕,受涼了也不好。”
他看著這個趴在地上仰著頭看他的這個女子,覺得十分好笑。
她的頭發及腰,濕濕地黏著衣服,細碎的頭發被雨水打濕貼在額前,眼睫毛細長,掛著水珠,不知這是雨水還是淚水,身上的衣服全都濕透了,緊緊貼著。
三三把手搭到這名男子手上,借力站了起來,右手的衣袖滑落到胳膊露出一塊桂花酥大小的胎記,男子看到神情一變,又迅速恢復正常。
“你衣服都濕了,不如,姑娘你和我先去旁邊客棧換一身衣裳,后面再回家也不遲。”男子轉身和身邊的小廝吩咐,“你快去給姑娘買身新衣裳。”
“是。”小廝領命轉身離開。
“姑娘,你這塊印記是被燙傷還是怎麼來的?”男子看著三三,轉而又把眼神落在三三的手臂上。
“不是,這是我自小就有的胎記。”三三順著男子的目光看,發現他正盯著自己的手,三三慌忙把袖子拉下來遮擋住。
“原來是這樣,”男子說著說著停下來似乎是想了一想,又繼續說,“姑娘先同我一起去客棧把衣服換了,等雨小一點,我再送你回家。”
三三看著眼前的男人不像壞人,這雨勢挺大,心想目前也只有這種辦法,那桂花酥又怎麼辦?
想到地上的桂花酥,她低下頭,一臉憂愁地看著地上已經濕了的酥餅,這是她半年的例錢。
“姑娘不必擔心,這個桂花酥我剛剛買了兩份,可以讓一份給姑娘。”男子好像看出了她的顧慮。
“那我把錢給你。”三三一臉感謝。
“不必,就當我請姑娘嘗嘗味道,后面我們遇見,你再請我吃一份便是。”男子看著三三,他想要的并不是桂花酥的錢。“我叫霍謹言,你叫什麼?”
“謝謝霍公子,我叫三三。”三三一邊擰著自己衣袖的水一邊回答。
“先去旁邊這個客棧換身衣服。”霍謹言拉起三三的手就往旁邊的客棧走去。
進到客棧,霍謹言讓掌柜上了一份姜茶。
“快喝點姜茶,雖然已經春天了,但這刮風下雨的,衣服濕了風著也是冷得刺骨的,女孩子可不能受凍著。”霍謹言拿起客棧上的姜茶,倒了一杯給三三。
“謝謝。”三三接過杯子握在手里,一股暖意從杯子里傳到掌心,呼了幾口后把姜茶一飲而盡,一股熱流流向全身,確實暖了一些。
“衣服買回來了。”小廝站在門外,手里捧著給三三買回來的干衣裳。
“先把你的衣服換了,穿上這套試試。”霍謹言把小廝買回來的衣服遞給三三,轉身走出房間關上了門。
“我換好了。”三三換好衣服后打開門,霍謹言聽到聲音,轉身看到換好新衣服的三三。
頭發雖然已經沒那麼濕,但是也仍舊顯得凌亂,臉上不施粉黛白凈又透亮。三三身上穿著洋緞銀鼠褂,下半身穿著荔枝色洋縐裙,襯得她的膚色甚是透亮。
“挺適合你的。”半晌,霍謹言說。
“我自小沒穿過這種衣裳,謝謝公子。”三三行禮言謝,“不知這身衣裳多少銀錢,我可以攢錢還……”
“就當是我送你。
”還未等三三說完,霍謹言就打斷了三三的話。“這桂花酥是我答應給你的,這會兒雨小了,我送你回去吧。”
“謝謝霍公子,我會好好存錢,日后會還給你的。”三三接過桂花酥,發現這桂花酥還是熱的。
霍謹言撐著傘和三三走出客棧,霍謹言的小廝跟在他們身后。
“你叫三三,好簡單的名字。”霍謹言一邊走,一邊和三三搭話。
“我被撿到帶回王府中的時候是三月份,所以他們叫我三三。”三三的名字是顧長舟取的,三三想說,但是又覺得用不著說這麼多。
“被撿回來?”霍謹言反問。
“對,小的時候在江南地區和爹娘走失了。”三三回答。
“后來沒有找過你的爹娘嗎?”霍謹言停下來腳步,側過身子看著自己身旁的這個女子。
“我也想找,只是,我現在只是王府的一個丫鬟,我現在出不了府門我爹娘。”三三也停下來,把桂花酥往上提了提。“等我攢夠了錢,我就到江南去,去那里找我的爹娘。”
“為什麼去江南找呢?說不定你的父母不在江南。”霍謹言又往前走。
“我是在江南走丟的,如果我爹娘還在,如果他們想找我的話,應該在江南吧。”三三也跟著往前走,三三未曾和別人聊過關于她爹娘的話題,今天倒是說了格外多。
也不是說三三避諱和別人聊起父母的話題,只是沒有人這樣問過三三想不想找父母,倒是這個剛認識不久的霍謹言會問她。
“你在顧王府干活?”霍謹言看著三三,瞥了一眼遠處的府匾。
“對,我在顧王府的浣衣房。”三三扯了扯嘴角,一臉苦笑。
“看來過得還不怎麼好,天天幫主子洗衣服。”霍謹言看著三三的樣子覺得她有些好玩,調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