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副隊長氣得一巴掌呼到小戰士腦袋上,吼:“你鬧著玩呢?拎不清形勢啊你?你都過去了,拽你也要把人給我拽過來啊。”
小戰士特委屈:“可我一靠近那姑娘,她就用石頭拍我,我也沒辦法啊。”
“行了,等收隊看我怎麼收拾你。誰還沒輪到,找個體力強的過去把人給我扛過來。”
副隊長看著一個個搶險了許久灰頭土臉被水泡腫了四肢的戰士,心里一軟,準備自己過去。
白路舟撿起小戰士的繩索,伸手把副隊長拽了回去:“我去,你留下來指揮。”
副隊長一口否決:“那不行,你是老百姓,我不能讓你冒這個險。”
白路舟面色忽然嚴肅,面向那位隊長站直,行了個標準的軍禮:“九方山,森林武警第二支隊第三中隊白路舟,前來報到,請指示。”
那位副隊長先是一愣,接著下意識地回禮:“目標,解救最后一名被困群眾;時間,十分鐘之內。”
白路舟勾嘴一笑,給了他一個“這就對了”的眼神,長腿往泥流當中一躍,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綁好了。
河谷的泥流已經漫到了姑娘腳邊,她渾身濕透哆嗦著,雙眼紅腫地望著面前曾經如畫的河山,不肯接受如今頹敗的現實。
白路舟好不容易滑過去才站穩,她就撿起地上的石頭朝他身上砸,邊砸邊說:“走開,你不要過來。”
但白路舟不是那個小戰士,他解下腰上的繩索,一個箭步沖過去,在那姑娘將手中石塊拍向他腦袋的前一秒靈活躲開,然后面對面將姑娘雙手擒到背后,迅速用繩索捆住,二話不說攔腰將人扛到肩上轉身就往回走。
姑娘一邊掙扎一邊啃咬白路舟的肩膀:“你放我下來,我不走。”
白路舟加快了步伐:“你給我消停點兒,老子媳婦都沒咬過我,你再給我弄得說不清了到時候。”
“我不走,我要等我爸媽,他們還在家里,還在家里等我回去吃飯。”
姑娘哭得撕心裂肺,白路舟心頭一軟,恍了神,就是這恍神的瞬間,上游的山體再次更大面積地坍塌了,正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向下游奔騰而來。
副隊長急得在對岸扯著喉嚨朝白路舟喊,他根本聽不清,他的腦袋里嗡成一片,想到的是很多年前,有個人站在門口沖要去學校的他揮手,說晚上早點回來,媽在家等你吃飯。
Chapter 16 發燙
拿命去疼她、愛她
春見從南邊過來,撥開圍堵人群,找到正在清理路面的消防戰士,啞著聲音問:“被泥石流沖到下游的越野車隊,找到幸存者了嗎?”
消防官兵遺憾地搖頭:“目前還沒有。”
春見睜大了眼睛,瞭望遠處陰沉的天空,心里堵得更嚴重了。
“那,”她使勁咽了咽氣,強忍著不讓自己顫抖,“一共是多少輛車,都有哪些牌子,車牌號……”
“同志,麻煩你到安全區等候,交通部門的同志們正在調查,有了結果會第一時間向大家公布的。”
接著那位消防員抽出腰間的對講機,里面傳來問話:“氣象和地質部門的相關人員什麼時候到位?”
“報告隊長,氣象部門的相關援救人員已經在路上了,預計一個小時內可到達,但地質部門的同志被堵在了起州—陽山段的高速上,不能明確到達時間。
”
春見拍了拍那位消防員,嗓音是哽咽的,話的內容卻是理智并清晰的:“我是學地質的,帶我去找你們隊長。”
臨時搭建的指揮部,勉強能擋住外面的潑天大雨,春見進去的時候,里面待了三四個像是剛從泥水里滾了一遭的男人。
看到春見,其中一個皺起了眉頭:“這位女同志是?”
春見徑直走過去,掃了一眼桌子上的受災分區圖,眉頭一擰:“不夠,遠遠不夠。”
消防中隊長直起身體,正面問:“你是?”
春見自說自話:“按照當初開山采礦時對這里的地形地貌以及地質勘測的結果分析,目前坍塌的區域只是浮于山體表面的一部分,如果雨再不停的話,當初撼動破壞掉的山體會整片垮下來才對。”
隊長第三次問:“你是?”
春見紅著眼忍著內心巨大的難受,報上自己的身份,然后說:“我幾年前在這一塊做過相關地質勘測。如果,”她的眼淚唰地流了下來,“遇難者到現在還是搜尋不到的話,建議放棄。”
說完那句話后,春見就崩潰了,眼淚止不住地往外冒。她失控地抓住那位隊長的衣袖:“請問,你們見過一個叫白路舟的人嗎?他以前在九方山當兵,嘴巴很壞,脾氣也不好,滿口粗話,動不動就暴走,不講道理,沒文化……可他……可他是個好人……”
“這位女同志,你……”隊長只當她是受驚過度,揮手招來那個帶春見過來的小戰士,“把人帶走。”
春見拼命搖頭,抽噎著使勁咬住右手食指的第二個關節強行鎮定。
她胡亂擦了擦鼻涕眼淚,將零散在額前的亂發攏到耳后,之后幾乎是一邊哭著一邊從山體和沉積物兩方面,將此次泥石流災害發生的原因給消防隊長分析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