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總結:“上游形成區的滑坡現象絕無可能已經終止,二次滑坡的可能性幾乎是百分之百的。而中游由于此前泥石流經過已經抬高并拓寬了流動區,所以一旦發生二次泥流,覆蓋速度和面積將會超出想象。”
她建議:“立即疏散施救人員以及圍觀群眾,避免更大的傷亡發生。”
隊長質疑:“你能為你的言語負責嗎?”
春見泣不成聲:“能。”
新聞報道說:此次陽山泥石流災害的毀滅性是空前的,北緯三十三度附近的國道線被沖毀的路段,總長度接近一公里,下游村鎮近半被毀。
但由于撤離工作做得及時,除了第一次突發性災害發生時有傷亡外,在第二次更大規模的滑坡中,無一人受傷或者死亡。
災后臨時安置點的帳篷里——
何止心有余悸地看著白路舟:“我說你瞎逞什麼能啊,非要來蹚渾水,你要是把自己交待在這兒了,我怎麼跟白叔叔跟白辛跟春博士交代,還讓我活不活了?”
被白路舟差點廢掉半條命救出來的姑娘現在才感到后怕,抓著白路舟死活不肯松手。白路舟強行把她推開:“我說姑娘,你現在也沒事了,該干嗎干嗎去,別揪著我不放啊。”
何止剜了白路舟一眼:“就不能對人家姑娘溫柔點兒?”
白路舟起身就是一腿掃到何止身上:“我閑得啊?想溫柔你來!”
何止也是無語了,好生蹲下勸著:“姑娘,你別看這哥們兒長得人模人樣,其實不是啥好人,你趕緊松開,別影響到自己后半輩子的幸福。如果你真想找個懷抱,來,我這里更溫暖。
”說著朝她張開了手臂。
姑娘明顯沒被打動。
“你別這麼強啊,人家名草有主了。再說,就算沒主,他也是萬花叢中過無數花沾身的人,你別……”
白路舟聽不下去了,粗暴打斷:“會不會說,不會說別說。”
“讓說的是你,不讓說的也是你,不伺候了。”何止甩手就出了帳篷。
白路舟再次試圖把人推開:“你要干嗎?賴上我了?碰瓷碰到我這兒了?松手!”
姑娘搖頭,說著就哭了起來:“就只剩我了,我誰也沒有了。你別丟下我行不行?”
白路舟心里不耐煩,但看這姑娘哭得可憐兮兮,又不好繼續強硬。他皺了皺眉,這安慰人也不是他的強項啊,只好瞎掰:“那什麼,你也不是只有你自己,有首歌不是這麼唱的嘛,‘咱們都有一個家名字叫中國,兄弟姐妹都很多’不是?”
上一秒還在哭的姑娘,下一秒撲哧笑了出來,然后笑著笑著又哭了。
白路舟仰天長嘆:“我的天哪!”
“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丟下我?”
那姑娘腫著一雙眼哭得梨花帶雨,白路舟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再加上外面還有一堆事要做,只好敷衍:“哎,行行行。你自己消停會兒,我要干活去。”
“你要去哪兒,我跟你一起。”
白路舟走一步,那姑娘跟一步。何止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邊幫著清理道路邊擠對他:“同樣都是來做好事不留名的,為啥我揮一揮衣袖只能帶走一身泥石流,你小子咋就能撿到個便宜愛慕者?”
“什麼愛慕者,人家就是剛失去親人心里無依無靠的,你能不那麼低俗嗎?”
何止鏟了一鐵鍬泥往山下一揮:“是,我低俗,這麼多人她都不跟,偏偏選了你,就你渾身散發著善良的光輝唄。
”
“行了,我說你到底在別扭什麼啊,陰陽怪氣的。”
何止嘴里叼著草,哼了一聲:“我記得,你當初勾搭人家春博士也是這麼開始的,你西門大官人啊?不說別的,咱來這里這麼幾天了,發生了這種事,電視上肯定播了。要換一個人,早就心急如焚地想辦法去聯系自己媳婦讓她別擔心了,你可倒好,跟人家姑娘拉扯不清。”
“誰告訴你老子沒聯系她了,那也要聯系得上才行啊。”
白路舟都懶得跟他瞎貧了,之前恢復通信后他第一時間就給春見打了電話過去,但對方關機啊。要不是前面那個越野團隊搶了他們的道,這會兒被埋在黃土里的就是他白路舟。
他在這里九死一生,媳婦居然聯系不上。
他覺得自己還委屈著呢,他上哪兒說理去。
整條路被清出來是在災害發生后的第二天下午。
南邊的消防隊上來報告情況,連續搶險的戰士們得到了短暫的休息時間,席地而坐相互靠著,有些累得兩眼一垂就睡著了。
白路舟從車里摸出煙給自己點了一根,剩下的全給了需要抽煙提神的人。
空了下來有人就開始聊起閑話。
南邊的戰士說了一句:“那女的真是虎,得勁。”
北邊不知情的戰士問:“什麼女的?”
南邊的戰士解釋:“咱這次救援行動剛開始的時候,有個女的來找自己愛人,結果愛人沒找到,自己倒扮上地質專家了,緊急撤離的建議也是她給的。你是不知道,她那個時候一邊給建議一邊哭,弄得咱隊長都不知道聽還是不聽。
”
“后來呢?”
“后來緊急撤離成功后,她就抓著咱隊長的衣服死活要讓隊長去給她找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