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不就結了,恨就是恨,別清高地說自己不在意。”
“你錯了。”白路舟說,“我不恨你,如果恨的話,你現在絕對不會這麼安然地坐在我對面。我只是放棄你了,從我的生命當中放棄你了。”
“你不想知道為什麼嗎?”
白路舟搖了搖頭,替他說明一切:“我爸突然撤資,斷了唐生的資金鏈在先;之后很多企業跟風斷了與唐生的合作,導致唐生一下子被市場架空是其次;最后那根稻草,是你忽然發現我跟白京根本就不像我說的那樣不對付,反而他很關心我,關心到要用分公司砸錢來扶持舟行,聽說我在泥石流中遇難,連夜趕往陽山。”
白路舟雙手合十擱在會議桌上:“所以你覺得你被我騙了被我耍了,覺得我從頭到尾都只是在利用你,并且是用看笑話的姿態看你。你在網上攻擊我,其實你知道那對你并沒有什麼好處,但你還是這麼做了,不過就是想知道努力了卻竹籃打水一場空之后,我會不會體會到你的難過。
“唐胤,抱歉,我體會不到,我不難過。因為對我來說,這條路不通我就會去找下一條路走。你的唐生做不下去,表面上看都是因我而起或者說和我有關,但是唐胤啊,商場如戰場,你既然當初有自信可以做好它,就應該做好準備隨時接受來自四面八方的挑戰。”
所有的話都被白路舟說完了。
唐胤頹然地往椅子上靠去,脫力一般最后問:“你有沒有,真的,拿我當過兄弟?”
白路舟凄然一笑,沒正面回答,卻突然沖陳隨發火:“你會不會化妝啊,這口紅擦得跟大出血一樣,趕緊給老子卸了,老子有要緊事要去做。
”
陳隨反應過來,“哦哦”兩聲,手忙腳亂地用卸妝水把白路舟的臉給擦了個干凈。
“吱——”
椅子拖動的聲音。
“嘭——”
開門后關門的聲音。
接著,房間里空了。
唐胤在那間辦公室一直坐到了天黑,離開時才發現,空調一直都在26℃,原來這個溫度才最舒適。
通往京陵半山腰的路由于是私人修的,不寬,只夠四輪車單向行駛。路邊的野生植物肆意生長,汽車經過難免剮蹭到。
一輛漆紅色跑車映在盛夏金黃的烈日當中沖向半山腰的別墅。
這里的家,白路舟后來很少來了。
所以他不記得院墻上的薔薇開敗后接替綻放的是什麼,現在看到了,也不認識。
他把車停在院門口,沒打算多留。
房子大門開著他沒進,而是繞過后花園,直接進了餐廳。
還沒走進去,就聽到白京抱怨:“說了讓你少做點兒。”
張阿姨的聲音:“萬一小舟回了呢?”
“哼,你看他會不會回來。”
白路舟推門進去:“我這不是回來了嘛。”
張阿姨手中端著剛出鍋的鮮魚湯,看到白路舟,臉上閃現一絲難以掩飾的喜悅,立馬放下魚湯趕著去添了一副碗筷:“正好,白大哥剛還念叨你。快坐下吃飯。”
白路舟抽出一張椅子,把碗筷推到一邊,笑著對張阿姨說:“我吃過了。”
白京夾了一筷子菜正準備往白路舟碗里放,聽他那麼說了后又放回了自己碗里:“你張阿姨準備了很久,多少吃點兒。”
張阿姨面色尷尬,起身:“我去洗點兒水果。”
白路舟點了一根煙,陰陽怪氣地說:“沒想到,日理萬機的白董事長,現在已經學會每天回家吃飯了。
”
白京“啪”的一聲把筷子拍在餐桌上:“不吃飯就滾。”
白路舟嗤笑,將煙摁在面前的空碗里:“急什麼!我媽死的時候你說過,以后我想要什麼你都會滿足,這麼多年,我也沒問你要過什麼……”
“你是沒要,不過是沒打招呼地拿而已。”
“你非要說我拿了,那我拿的也是我媽那部分,”白路舟坐直了盯著白京,“要麼讓我自立門戶,要麼給白辛上戶口。”
“我還沒死呢,你就想自立門戶?”白京嗆了兩下開始咳嗽,“給你私生女上戶口,你也得拿出像樣的成績出來堵住別人的嘴。以前你胡鬧外人還可以說你是年少輕狂不懂事。現在呢?你瞅瞅你自己,除了玩,正經事有一件是你做成的?給她上戶口?行啊,一個月的時間,除非你手上的項目起死回生,否則免談。”
白路舟起身把椅子推進去:“這可是你說的,”走到門口又轉頭,“但是唐生傳媒的事,你做得真不厚道。”
張阿姨端著水果站在門背后,看著白路舟走遠了才出去,勸白京:“你老是跟他較什麼勁?而且你明知道那小姑娘也不是小舟的,他是為了他戰友……”
白京疲乏地擺手:“他以前是什麼樣你又不是不知道。誰知道他是一時興起還是真能對小姑娘負責。不讓他付出點兒代價,他就永遠不知道天高地厚,看他什麼時候能定下心。”
“可是……”
“行了,你別管。我在還能給他收拾爛攤子,萬一哪天我就不在了呢?他那花天酒地還不務正業的脾性,我看啊……”
“呸呸呸,說的什麼話。”
白京嘆了口氣,撿起桌子上的筷子繼續吃飯。
法學系院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