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喝著水,說得隨意。
“那你現在是來干什麼,瞻仰我的丑態?”
“實話實說,是來關心你。”
唐胤強撐著坐起來:“為什麼?”
“我姐教我的,她說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我們都無法忍受甚至討厭,可是如果他落井了,那我們實在沒有必要繼續下石。”
春生向他伸出手:“何況是曾經有恩于你的人。盡管你可能只是出于商業需要,但你幫我在網上辟謠是事實,我應該感謝你。”
有恩于你的人。
唐胤在心里把這句話默默念了很多遍。
那白路舟算是有恩于他的人嗎?
如果無數次在不傷害他自尊的前提下偷偷往他飯卡里充錢算的話;如果背著他幫他處理掉高年級經常欺負他的混混算的話;如果不動聲色地把他拉進他們的圈子抬高他的眼界算的話;如果潛移默化地幫他褪去他身上原本的自卑讓他變得耀眼算的話……
那麼,白路舟是的,是有恩于他的存在。
八月的第一個星期。
烈日還同往日一樣掛著,芭蕉樹挨著墻根往上生長,葉片遮住了樹下蹲著的小人兒,小人兒手中拿著畫筆,每在紙上涂一下就回頭不放心地望一眼春來。
看到春來點頭,白辛就繼續;春來皺眉,她就停下來。
兩條阿拉斯加被她畫完的時候,春來已經熱出了一身汗,起身準備進屋泡杯茶。從窗口望進去,暗渡項目辦公室里,三四個二十歲出頭的青年正據理力爭著什麼。
白路舟襯衣袖子挽在肘間,露出結實有力的手臂,下巴上冒出胡楂,一雙眼睛鋒利無比。
“起州攀巖的項目一點問題都沒有,但是我也不準備放棄陽山,之前的那段路不能走的話,我們換備用公路。”
姜予是把眼鏡取下拿在手中擦拭:“我看了春見的勘測報告,你的備用方案是可靠的,但現在的問題是找誰去領隊?”
陳隨插話:“娛樂圈那邊我能給你們找人,要流量派還是實力派?”
白路舟搖頭:“我希望是之前的會員,畢竟他們體驗過更有說服力。”
姜予是說:“他們不起訴你都是花了大價錢擺平的,還指望他們來幫你?”
“有錢為什麼不能?”白路舟說。
陳隨撇了撇嘴,掃了一眼白路舟放車的那間廠房:“車都被你賣完了,你還有個屁錢啊?”
白路舟朝院子里抬了抬下巴:“那不是還有輛路虎嗎?”
“我去,”陳隨不敢相信,“你這是要釜底抽薪啊?那萬一失敗了怎麼辦,到時候你可是連老婆都娶不起了。”
“那我請你和我姐結婚。”推門進來的少年,明亮高挑,陽光燦爛。
“師父。”陳隨看到春生眉眼一彎,趕緊跑過去,“你來也不說一聲,應該我親自去接你的啊。”
春生訕訕一笑:“好說好說。我這不是聽說我姐夫要破產了來支援他的嘛。”
白路舟聽到春生這麼大的口氣,抬頭露齒一笑:“你支援我?”
“對啊,”春生伸手將褲子口袋里的卡掏出來往桌子上一甩,“拿去,隨便花。”
見狀,陳隨十分狗腿地跑過去,雙手抱拳:“師父,求包養。”
姜予是臉一黑,伸手把陳隨給拎了回去:“有點出息。”
陳隨:“……”
“知道你們得了亞洲杯冠軍,但有錢也不是你這麼個花法,”白路舟笑著把銀行卡給春生推了過去,“再說,我現在缺的根本不是錢。
”
春生問:“是唐胤嗎?”
看到屋里人聽到這個名字一個個都黑了臉,春生把另一個褲兜里印著暗渡戶外秋季征集令的海報掏了出來:“唐胤說了,解鈴還須系鈴人,是他帶頭黑了暗渡,就由他帶頭去把它洗白。他還會在活動開始當天公布他與聞頁小姐策劃如何整你的詳細過程。”
陳隨小心翼翼地問:“我小唐總這玩的是心跳,還是……”
春生說完最后一句話:“唐胤說他玩不動了,他要把一切都還給你們。他感謝你們。”
春生轉述:感謝你們,在風華正茂的年紀里,帶著原本寂寂無名的他一起上路,讓他經歷了這世界上最雄偉的河山、最燦爛的煙火、最繁華的街燈,最肆意瀟灑的人生。然后,他要趁著還算年輕,去尋找真正屬于他自己的生活。
Chapter 19 永遠
我買不起鉆戒,但是,你能娶我嗎?
暗渡正式上線并且頭一周會員就破萬的慶功宴,應何止要求地點選在建京最豪華的娛樂會所。
還沒開始,他就給白路舟提了三個不準——
不準打斷他唱歌的興致;不準讓他不喝酒;不準命令他守門。
畢竟之前在河濁的經歷太痛苦,他不想有第二次。
白路舟一口應下,酒喝到一半,厚著臉皮給冷了他一周的春見打電話。
為了趕實驗數據的進度,春見又一次搬進了實驗室。電話振動的頭幾次,她正在記錄樣品數據,沒注意。
最后一次剛準備接,手機就“撲通”一聲掉進了實驗臺上的水池里。
白路舟的名字在水中閃了幾下,接著屏幕一黑,手機進水了。
春見心上像被燒了一下似的,馬上關掉儀器走出實驗樓,在校園里問同學借了手機給他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