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他又來了,但您去找耿公子了。”
“備馬車,快。”季桑榆立刻吩咐下去。但馬車還未備好,季夫人卻來了。
她踏入季桑榆的閨閣,柔聲問:“桑桑這麼忙里忙慌的,是要去哪里?”
季桑榆對上她的目光,瞬間慌亂得低下了頭。“娘……我……我……”
季夫人冷下臉來,“今日,你不能去。”
“可是,娘,我必須去的。”季桑榆抬頭望著她的眼睛誠懇道。
“一介布衣,若是處個尋常朋友,娘絕不會攔你。可他不該對你生出心思。”
“娘,東隅和我真的只是尋常朋友。”季桑榆努力地解釋著,她不明白母親怎麼忽然這樣了,她急得都開始結巴了。
“尋常朋友?他每日都給季府旁的乞兒銀兩。但凡你有一點風吹草動,他都知道。不然那麼多次相遇,莫不成真是命中注定。”季夫人面上帶了幾分譏諷。
“可他現在實在有難,是大難,我不能不幫。”季桑榆含淚扯住季夫人的衣袖,“娘,您就應了我吧。”
季夫人揉了揉她的頭,“不行。他是叛賊余孽。無權無勢,連半點才情也無。這樣的人,桑桑還是不要過多接觸為好。”
她語調溫柔,但季桑榆卻聽得不寒而栗。
“娘,你怎麼了?你不是告訴我,我可以嫁給自己喜歡的人嗎?更何況,東隅只是我的朋友。”季桑榆委屈的落淚。
看著她通紅的鼻子和哭著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季夫人猶豫了會兒,輕聲道:“桑桑,娘賭不起。”
說完后便吩咐下人看好季桑榆,絕對不能讓她出去。
聽到落鎖的聲音后,季桑榆終于忍不住了。她明知是徒勞,還是在不停地拍打房門。
“娘,娘,我得幫他,他不愛求人。這次我得幫他,娘……”她企圖獲得季夫人的一絲兒憐憫。
然而只聽到季夫人對她的四個大丫鬟的責備和耳提面命。
季桑榆睜著滿含淚水的眼睛看著她們,期望她們能替自己說句話。
“是,夫人。”四人齊聲道。
香塵對上她的眼睛,怔了怔,又飛快地將視線轉到別的地方去。
季桑榆捂著唇,淚珠大滴大滴地往下落。她嗚咽著,不愿讓任何人聽到自己的哭聲。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宋景堂怎麼辦?那麼可愛的孩子,她卻沒法阻止他的死。
是她答應了人,卻沒有做到。也是她把這件事忘得一干二凈,才導致了今天這個局面。
她該怎麼辦?季桑榆的心隱隱的痛起來,痛得她在地上弓起身子。
擔憂,焦慮,傷心,委屈匯織成她的痛苦。
她第一次在這個世界體會到被最親的人傷害是什麼滋味。
她有些想回去了,她害怕面對她們。人一旦有了隔閡,連說一句話隔都覺得困難。
季桑榆低垂著眸子,淚水無聲無息地滑落。
她忽然笑了笑,從地上緩緩站起來。
誰能攔住她?
季桑榆往后退了幾步,提起小凳將門給砸破了。一下又一下。在丫鬟們過來搶之前將門砸開了。
丟掉手里已損破得不行的小凳,就跑了出去。丫鬟和侍衛們在后面追得氣喘吁吁,而季桑榆已騎著馬從后門跑了。
第13章 三公主
感受著風從臉上滑過的感覺,季桑榆牽著馬敲開了東隅家的門。
兩人相視無言。
季桑榆發絲凌亂,連釵子都跑丟了幾只。
但她兩眼發光,興奮道:“我跑出來了。到底怎麼了。”連帶著紅腫的眼睛都那麼可愛。
東隅面上的表情隱在黑暗里讓人捉摸不透,他淡淡開口,”事情……已經解決了,你回去吧。”
“那景堂呢?是睡下了嗎?”季桑榆不信,著急地問。
東隅低下頭,良久道:“送走了。送去一個山里的村子。”
“那就好。”季桑榆高興地笑起來。“京城太危險了。”
“是啊,太危險。”東隅扯了扯嘴角。
季桑榆想到季夫人的話,就問道:“那你以后怎麼辦?一直賣香嗎?”
東隅離她近了些,季桑榆看見了他如兇獸般銳利的目光。
忍不住又往后退了退,心驚膽戰地問:“這……這不能問嗎?”
她沒說錯話吧。
“當然能。”東隅展開一個淺淺的笑容。
“烽火狼煙、晨鐘暮鼓、驛寄梅花、鴻雁傳書,你鐘意哪個?”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參軍,從商,游子,科舉。你怎麼會覺得我能勝任?”
東隅笑意未入眼底,季桑榆無端地產生了恐懼的心理。
季桑榆搖頭道:“不是的,我是真覺得你能勝任的。”
她的眼里含了一些恐懼,又不由自主地退后幾步。“你這是怎麼了?”
東隅冷笑,“你以后都不要再來了。答應了別人卻沒有做到。還不如當時就不要說出空話。”
季桑榆又委屈又生氣,“好,我知道了,對不起,是我對不住你。”她抽泣著牽著馬走了,肩膀一直在顫抖。
東隅不遠不近跟著她,看著她進了季府。
次日,季桑榆躺在床上面色如紙。她生了一場大病。
是心病,既是內疚,又是對東隅態度的難過。這具身子太過多愁善感,一點兒委屈都受不了。
季桑榆心中嘆氣。
御醫來了好幾次。可她依舊未曾好轉,病情反而越來越重。御醫甚至隱晦地表示如果熬不過去,可能就時日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