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辰腳步虛浮地跑來,快到跟前又改成緩步慢走,黎黎似笑非笑地朝著他走,很快兩個人就遇到一起。
黎黎說元總身體大好了,也不需要代步工具了。元辰神色難耐地抹了抹頭上的汗,心想身體好不好,也不能眼看著老婆跟人跑了。
元辰就是這樣一個人,黎黎說要離婚的時候,他不知道該怎麼挽回,黎黎和舒朗在一起的時候,他不動聲色地退到一邊,黎黎腹背受敵的時候,他又像忠誠的大狗狗一樣寸步不離。
黎黎抬眸,明亮的眸子仿若星河一般,美好又耀眼。元辰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眼神里盡是寵溺,仿若要把人刻到骨子里一般。
“馬后炮。”黎黎撇撇嘴,言語間還有點委屈。
元辰收了手背在身后,說他可沒有馬后炮。他一直這樣,只不過黎黎聽進了他的話,不是只看他沒做什麼,反而看得到他做了什麼。
黎黎默不作聲,邏輯自洽這件事,元辰自認第二,沒人敢稱第一。他確實一直如此,爭辯的時候,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讓他說一句愛,就好像鋸了嘴的葫蘆,一言不發。
這麼一看,他們兩個又回到了最初的起點,關鍵時刻,一個不會說愛,一個言不由衷。
黎黎垂頭喪氣,整個人都在低氣壓中心,只剩沉默在拉扯。
元辰弄不清黎黎怎麼想的,他剛剛看到舒朗,才跟過來的。注意到兩個人談話的時候,彼此疏遠冷漠,元辰猜測難道黎黎是因為感情不順利,所以才這麼不開心?
如果黎黎為舒朗神傷,元辰可以心無芥蒂地安慰黎黎嗎?其實他做不到。
無論是在影視城,還是在黎黎家,元辰每次遇見舒朗和黎黎的時候,他都有種預感,他們不合適,也相處不了很久。
元辰一直在等黎黎回心轉意,無論她明不明白,元辰在他們相處的細節里,得到了不急不徐的底氣。
黎黎看他欲言又止,心里明鏡一樣,但就是不問也不解釋。
“前夫哥,你身邊有沒有人,認識腫瘤科的醫生?”
元辰疑惑地盯著黎黎,她說如果有的話,幫她留意一下,最近有沒有新收病人,還把舒朗媽媽的名字發給了元辰。
黎黎確實沒辦法把舒朗當作愛人,但她從小跟著他長大,也不能在他需要幫忙的時候,袖手旁觀。
舒朗媽媽的肺癌還在臨床 II 期,不算發現得遲,但是必要的手術和化療還是需要的。
醫大附屬醫院就在沐水,新建的院址,王牌科室腫瘤科也都遷到了新址,所以舒朗會在醫院遇見黎黎。
年紀大的人,對醫院有本能的抵觸情緒,舒朗勸了很久,才說動媽媽跟著他,入院治療。手術準備期,舒朗一直在請假。安排好手術時間,他就開始了律所和醫院兩頭跑的生活。
這一刻,舒朗終于感知到,人生中有太多的無可奈何,跟一個人能力無關,學識無關,只能由著命運的手向前推著走。
所幸的是,微創手術后,媽媽精神狀態不錯,護工照顧得也很好,就是舒朗下班時間有點晚,從來沒遇到過護工本人。
終于等到空閑的周日,舒朗全天都在醫院,媽媽精神很好,心情也好。她說護工留了一本看護日記,上面寫著,如果匹配合適,靶向藥可以代替化療。
舒朗翻了翻筆記,竟然是全打印的記錄。一般的護理摘要,只有流程化的格式,剩下的要靠護工本人填寫。這種非手寫的的,只能說明是空余時間重新整理的。
那有什麼理由,要讓工作本不清閑的人,去花心力做重復工作呢?
“你請的護工,小姑娘年輕又心細。”
舒朗媽媽雖然還有點氣喘,但是整體休養得還不錯。基本上,舒朗來一次醫院,就要聽他媽媽夸一次護工。
原本舒朗只當運氣好,遇到了盡心盡力工作的人,但當他看到護理日志,就推門去了護士站。
請護工的事,舒朗并沒有親自去管,他七拐八拐找了律所主任的關系,和腫瘤科主任搭上了線。對方也是年輕人,舒朗工作也忙,科室主任爽快地表示一切交給他安排就好。
向來只看證據的舒律師,第一次聽信直覺,認為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值班的護士告訴舒朗,他們并沒有安排人手護理他媽媽,每天病房里都有一個小姑娘忙前忙后,聽說是病人的遠房親戚。
黎黎知道瞞不了舒朗多久,當她真正去幫忙照料的時候,才明白舒朗本應該有多忙,曾經他費盡心思陪她,需要花多少精力安排時間。
元辰不情不愿地幫她找了熟人,臨回去上班前,還酸她對婆媳關系這麼上心。黎黎就笑著看他,不說什麼,她打定主意,元辰不跟她好好聊的話,他們倆的關系,就維持現狀好了。
所有的喜歡都明碼標價,黎黎給不了舒朗同等的回饋,只想做點什麼,哪怕像是彌補,她只是為了自己心安。
所以當舒朗發消息問她,做雷鋒為了什麼,她并沒有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