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那只是小屁孩一時鬼迷心竅,被太陽曬一曬就好了。
運動員荷爾蒙分泌都比較旺盛, 他這個年紀犯個病太正常了。
不久后, 羅娜跟隨其他隊員一起前往省隊, 跟著一起去的還有吳澤。羅娜主要負責田賽項目,吳澤則負責徑賽項目。
省隊訓練基地統一安排了宿舍, 算上段宇成, A大一共七名隊員入選大運會隊伍。他們被統一安排到一處住宿。樓下就是體育大學的隊伍。體大隊伍人員雄厚, 入選了十幾名隊員。
羅娜在往樓上搬行李的時候,有人跟她打招呼。
清晨時分,那名運動員穿著松垮的背心短褲, 正在走廊里刷牙。見到羅娜,半睡半醒的眼睛睜大了一點。
“唔!”
羅娜也認出他來, 那正是當初她闖入體大宿舍時給她指出張洪文藏藥地點的男生。
她沖他笑笑。
“你也來了?”
男生用力點頭。
“加油啊。”
男生咧嘴笑, 滿嘴的泡沫
羅娜本打算走了,可又想起一些事。她猶豫地往后看了看, 現在樓梯口上下都沒有人。她轉頭問男生:“你知道……張洪文現在怎麼樣了?”
男生小跑到陽臺, 快速漱口,又跑回來,對羅娜說:“那件事之后他就走了,不在我們那了。”
“去哪了?”
“不清楚, 好像去其他體校了。本來學校說只把他開除田徑隊,他可以學點別的,但他不愿意。他跟學校說藥都是蔡教練讓他吃的,但蔡教練不認賬。”
羅娜一頓,又問:“那蔡源人呢?”
“他也不干了,走了,不知道去哪了。”
羅娜感慨片刻,抬頭見男生仍看著自己,隨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章波。”
“練哪個項目的?”
“十項全能。”
“……”
楊金的話猶在耳側——“體大報的那個全能運動員我也熟悉,撐死了也就6600左右的水平。”
羅娜摸了摸鼻子,以掩尷尬。
“那你加油吧。”
她鼓勵完便準備走了,章波把她叫住。
“教練,您是A大的吧,您認識段宇成嗎?”
羅娜馬上停步,回頭。
“認識,怎麼了?”
“也沒怎麼,他也報了十項全能,不過聽說他剛轉項沒多久,他能力好強啊。”
“你見過他?”
“當然啊,我們現在一起訓練啊。”
羅娜心里的小火苗被點燃了,她很想問問章波段宇成到底有多強,但沒好意思,總覺得有點得意忘形之嫌。
忽然好想見見段宇成。
心思一起,她才感覺到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了。
“我先走了,我還得幫他們搬東西。”
“用幫忙嗎?”
“不用,你忙你的吧!”
羅娜三下五除二把行李扛到樓上,A大隊員一共分了四間宿舍,羅娜挨個看了一遍,在最后一間屋子里看到段宇成的行李袋。他的床鋪收拾得十分整潔,行李都堆在鋪位下,床上隨意丟了一副耳機,窗外晾著一套換洗的運動服。
屋里沒人,陽臺的衣服隨風輕輕飄蕩,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洗衣粉的清香味。
這場景讓羅娜沒來由地感到局促。
她深呼吸,看看表。現在是早上七點半,他應該在訓練。
她被章波拿幾句話說得蠢蠢欲動了,她迫不及待想要看看段宇成進步有多大。她跑下樓,在樓門口撞到吳澤。
吳澤打著哈欠:“你干什麼,一大早這麼精神?”
羅娜說:“我東西送上去了,剩下的你拿吧。”
吳澤沖她背影喊:“你干嘛去啊?”
羅娜頭也不回:“我去訓練場看看!”
省隊的訓練基地很有競賽氛圍。
小時候羅娜就覺得,人會影響一個地方的氣質。好比說不管A大的體育場再怎麼專業,還是透著一股斯文感。因為大學里運動員是少數,大多還是學生,體育場也被他們的學術氛圍感染了。
但訓練基地不同,這里全是運動員,給人的感覺就是硬朗,男男女女都氣血旺盛。同樣的設施器材在大學里看著就軟綿綿的,放在這,就是剛勁猛烈。
晨間霧氣重,空氣彌漫著膠皮和鐵銹的味道。
羅娜為這種氣味深深著迷。
訓練場有競走隊在訓練,還有幾個熱身跑圈的。羅娜順著跑道繞了一圈,沒找到段宇成。
因為人員比較雜,羅娜怕自己看漏了,又找了一圈,還是沒有。
她拿出手機給段宇成打電話,不出意外,沒人接。
段宇成跟一般年輕人最大一點不同就是他不依賴電子產品,他不怎麼玩電腦,也不像同學那樣成天離不開手機,有時甚至連續三四天都不帶手機在身上。他周圍人都習慣了,因為他每天生活很規律,定時定點,該在哪就在哪,所以大家也沒覺得他失聯。
羅娜站在跑道旁發呆。
要麼等一等?他總會來訓練的。
可隊里其他人還沒安排好,她又不能因為段宇成一個人在這逗留一上午。
猶豫不決之時,身后傳來一道聲音。
“你找誰呢?”
羅娜心里一緊。
她轉身,段宇成在墻壁前站著。他旁邊有個門,應該是剛從里面出來。羅娜猜想那應該是器材室或者健身房。
段宇成身上有汗,脖頸部位紅暈未消,肩上搭著一條白手巾。看樣是剛做完力量訓練。
晨風吹著,段宇成擰開一瓶礦泉水,一口氣喝光了一瓶,喉結上下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