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自己扎的自己有數。”
“你再有數也得去醫院,至少得打一針破傷風,誰知道他們那刀都割過什麼的。”
吳澤瞥了段宇成一眼,算是默許。
段宇成坐到駕駛位,手放在方向盤上,用力捏了幾次才勉強穩定下來。
吳澤簡單清理完傷口,轉眼看到在旁發呆的李格,冷冷問:“除了臉還傷哪了?”
李格傻了:“啊?”
“聽不明白人話?問你還傷哪了?”
“……哦,沒傷哪。”
吳澤冷哼一聲:“你還敢不敢亂來了?”
李格悶著頭不說話,吳澤看他染色盤一樣的臉,沉聲罵:“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以為紋個身就是黑幫老大了?以后少看點電影!”
要是往常,李格被他這麼諷刺肯定要嗆回去,但這次他蔫了。
段宇成開車回到基地已經下午四點多了,他想先把章波和李格送回去。但到達基地后李格在后座睡著了,怎麼叫都不起來。是個正常人都知道他在裝睡,段宇成看向吳澤,吳澤搖頭道:“別管他。”
于是三人一起前往醫院。
一路都是段宇成在忙活,找醫院,找車位,掛號,問診,開藥。
吳澤一直在觀察段宇成,拋開主觀情緒不談,單從教練角度看,段宇成可以說是整個隊里最讓人省心的隊員。他做事有條理,成熟穩重,有恒心又有自制力,不像一般運動員那麼容易意氣用事。反觀李格,跟個二傻子似的,進了醫院左瞄右看,一刻歇不下來。
吳澤深深嘆氣。
段宇成掛了急診,三人一進屋,體格一個比一個壯實。李格臉上的血跡還沒擦干凈,吳澤往凳子上一坐,手一伸,也是一臉兇相。
醫生著實為難。好在還有個段宇成,溫聲細語,極具耐心,醫生全程只跟他對話。
吳澤這刀捅得挺講究,沒傷到骨骼筋脈,醫生開了藥,說要重新包扎,讓他去醫護病房等一下。
等待的過程比較難熬,主要屋不大,就三個人,誰跟誰都沒話說。
沉默蔓延,段宇成想著要不要拿出手機看看,又覺得不太合適。
李格清清嗓子,囫圇道:“那個……要不我留這,你回去吧。”
段宇成和吳澤一起看他。
李格說:“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倆看對方……是不是有點尷尬啊?”
段宇成嘴角微抽。
本來還行,他說完氣氛立馬變得詭異起來。
吳澤無奈掏出煙,但煙盒空了,李格見狀馬上起身,說:“你抽云煙?我去買。”
他一走,屋里只剩吳澤和段宇成。
段宇成低著頭看手掌,聽到吳澤問:“他們對你動手了嗎?”
段宇成說:“沒。”
“那還好。”他笑道,“你有事我不好跟她交代。”
段宇成怔然抬眼。
吳澤目色淺淡看著他,閑聊一般說:“我以前也認識一個教練,跟羅娜一樣,什麼都肯為隊員做。但他的結果不好,很不好。”
段宇成問:“為什麼不好?”
吳澤說:“因為他碰上一個混賬隊員。”
段宇成啞然。
“但你不一樣。”吳澤淡淡道,“你比他強百倍,所以你千萬不要讓她失望。”
過了一會李格屁顛屁顛回來了,他把煙給吳澤,對段宇成說:“你先回去吧,不就等個包扎嗎,我能處理。”
段宇成看向吳澤,吳澤說:“你把車開走,等會我們打車回去。”
段宇成走后,屋里又靜下來,李格咳嗽兩聲,問:“你手還疼不?”
吳澤:“不如我也給你扎一刀體驗一下?”
李格:“……”
少年焦慮地在屋里走來走去,一遍遍念叨:“醫生怎麼還不來?”
吳澤被他嘮叨得鬧心,說:“你也回去吧。”
李格說:“沒事,我不急。”
吳澤說:“讓你走就走!”
李格還不適應被人這麼兇還不還嘴,賭著氣走到門口,回頭說:“全國錦標賽我拿第一,今天的事就算兩清。”
吳澤險些笑出聲來。
“你拿第一?你先上秤看看自己分量吧。”
“你不信我?算了……隨你信不信吧,反正我會拿第一的。”
李格離開病房,情緒依然煩悶。他掏出煙來,剛要點火又停下了,想了想,把煙掐斷。
他用力揉爛煙盒,扔到垃圾桶里。
段宇成回到基地,直奔羅娜宿舍。今天發生的事給他刺激太大,敲門聲都比往常更響。
羅娜開門,見面就問:“你們怎麼回事?怎麼都不接我電——”
話還沒說完,段宇成就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進屋,關門。
他抱住她。
天色已黑,羅娜洗漱完畢,宿舍里只開了一盞床頭燈,較為昏暗。
羅娜奇怪道:“怎麼了?”
他搖頭。
羅娜問:“李格和吳教練呢?”
段宇成說:“約會去了。”
羅娜失笑。
段宇成抬頭,看著羅娜的眼睛,問:“你覺得我好嗎?”
“什麼?”
“你覺得我成熟嗎?”
羅娜被問得莫名其妙,笑道:“什麼情況?出去一趟怎麼還變文藝了?”
“你別笑。”段宇成輕晃她的肩膀,“你覺得我足夠成熟能夠保護你嗎?”
少年神色認真,羅娜不得不端正態度。
“當然能,不過我有什麼可保護的?”她揉他的腦瓜,“森本今天回日本了,臨走還想找你呢。”
“找我干嘛?”
“他說想跟適應了高原環境的你再比一次。”
段宇成嗤笑。
羅娜捧著他的臉,靜靜說:“他們都能看出你的厲害之處。”
“是嗎?”段宇成歪著嘴說,“某人不是說人家比我高1500分,沒得可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