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他媽都是啥啊……”李格隨便問了幾樣,段宇成只能憑借理論知識回答他,很多具體實施他也沒有使用過。
田徑隊負責人叫郭斌,他先給李格和段宇成分了宿舍。
段宇成謹記羅娜的話,要照看李格,請郭斌幫忙把他們分到了一起。
宿舍有三個床位,當天晚上,最后一個人也來了。
非常不湊巧。
是蔡立秋。
蔡立秋比段宇成早入國家隊一年多,但年齡跟他差不多。郭斌以為他們會相處的不錯,他還囑咐蔡立秋讓他作為前輩多幫幫新人。
情況當然事與愿違。
蔡立秋雖然口頭答應得不錯,但他根本不理段宇成和李格。第二天一早自己就先走了,剩下段宇成和李格連吃飯的食堂都找不到。
四月的北京清晨還是有點冷的,李格穿的少,打著哆嗦罵人。
“別讓我逮著他,我他媽不把他按地里揍!”
李格并不了解段宇成和蔡立秋之間恩怨,段宇成也沒跟他多說,只告訴他別鬧事。
“我憑什麼不鬧?你敢說他這不是故意的?”
“那也別找事,你敢揍他信不信吳澤直接飛過來收拾你。”
李格哼了一聲。
段宇成環顧一圈,訓練場陰冷寒涼,有種萬徑人蹤滅的蒼茫感。他對李格說:“我們去外面吃,昨天來的時候我看到外面有早餐店。”
李格皺眉:“晨訓來得及嗎?”
“來得及,跑著去,就當熱身了。”他把帽衫一扣,先一步往外跑,催促李格。“快點!”
李格罵罵咧咧跟在后面。
基地對面果然有間早餐店,兩人豆漿饅頭餡餅咸菜,點了一大堆,吃得又暖又飽。
“差不多得走了。”
全能和短跑的訓練不在一處,李格對段宇成說:“你等會見到那個姓蔡的問問他什麼意思!”
段宇成當然沒問。
蔡立秋也沒打算解釋,他跟在宿舍時一樣,把段宇成當空氣,都沒正眼瞧過。
全能項目除了他們倆以外還有兩名隊員,段宇成和他們相互打了招呼后也沒有再深入交談。
國家隊跟校隊和省隊的感覺完全不同,陌生而有壓力。
室外晨訓結束后,他們轉戰室內訓練。
一進門,最先入眼的是墻上貼著的一行血紅的大字——一切為一線著想,一切為一線服務,一切為一線讓路!
光看著這幾個方正的字體,無形中就給人一種窒息感。
一上午的訓練結束,中午吃飯,段宇成和李格碰頭。
“真他媽累……”李格凝眉道,“怎麼訓練強度這麼大。”
段宇成說:“強度大就多吃點。”
李格看了眼不遠處的蔡立秋,說:“你問他沒?”
“沒問。”
“我就知道你不會問!”
“都在一個隊里,好好練自己的就行了。你訓練還適應嗎?”
“不適應。”
“怎麼了?”
李格哼哼兩聲,靠在背椅里。
“我不適應跑得最慢,這幫人的腿像他媽安了彈簧一樣。”
段宇成笑了。
“沒關系,我在隊里也是分最低的。”段宇成拾起湯碗,一飲而盡,平靜道:“不過既然招我們來了,就說明我們不會比他們差多少,好好練吧。”
李格嗤了一聲,說:“廢話。”
中午睡了個午覺,下午繼續訓練。
一天結束,段宇成精疲力盡,掏鑰匙開門時胳膊都打顫。
李格干脆臉都不洗了,進屋倒床就睡。
段宇成沖了個涼水澡,稍微精神了一點,拿著手機去外面給羅娜打電話。
電話秒接,她專門等著他。
“情況怎麼樣?”
“還成。”
“有氣無力的,累吧?”
“肯定累啊。”
“那還打電話。”
“全靠愛發電呢。”
羅娜盤腿坐在床上,懷里抱著枕頭,將它幻想成了小屁孩,笑嘻嘻又捏又掐。
“跟教練和隊友溝通得都沒問題吧。”
段宇成想起蔡立秋,稍微停了兩秒,然后說:“當然沒問題。”
“我好想你啊……”他站在路邊摳樹葉。
“這才一天,別耍賴啊。”
他吭嘰了幾聲,羅娜說:“你那邊好靜啊。”
“嗯,基地超級大,人又很少。”
這里跟大學校園完全不同,幾乎聽不到一點玩鬧的聲音。所有人都日復一日地重復著訓練、吃飯、睡覺,然后再訓練的單調生活。
“你要沉下心,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羅娜輕聲說。
“我知道,你不用擔心我。”
“李格呢,他怎麼樣?”
“他也可以,放心吧,我們在一個宿舍,我會照看好他的。”
又聊了一會,羅娜催段宇成去睡覺。
“你親我一下我就睡。”
“……別鬧。”
“沒鬧啊,親我一下,要不我先親你也行。”說完,他流暢地沖著手機啵了一聲。“親完了,輪到你了。”
羅娜老臉一紅,嘴撅了又抿起,抿了又噘起,面目猙獰,那聲音怎麼都發不出來。
月亮掛在天邊,冷靜觀看這無聊的深夜節目。
等得越久,段宇成臉上笑意越濃,最后笑道:“算了,不逼你親了,你說一句我愛你吧,說了我就回去睡覺。”
這個還能容易一點,羅娜眼睛緊閉,往枕頭上一倒,一鼓作氣道:“我愛你。”
說完睜開眼,屋里的光都變柔和了。
少年笑著,聲音低沉甜美。
“我也愛你,晚安。”
段宇成掛斷電話,一抬頭,剛巧看到蔡立秋從外面回來。
他們錯身而過,蔡立秋依舊沒有看他一眼。
段宇成沖著明月深呼吸,自我調節了一會,總結道:“別在意,有對手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