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祁靠著門框,夕陽照在他身上,投下了長長的影子。
他看著陸盼盼,沒說話,但眼里卻有什麼情緒在涌動。
陸盼盼看不懂。
“明天晚上來找我吧。”陸盼盼繼續說,“本來想第一個跟你聊天的,但是你一直沒空。”
陸盼盼一邊說著話一邊朝他走去,就要面對面站著時,顧祁突然站直,然后面無表情地越過陸盼盼,徑直朝小徑走去。
“哦。”
陸盼盼莫名地看著他的背影,滿腦子疑問。
這是什麼態度?我哪兒招他惹他了?
除去遇上莫名耍情緒的顧祁,陸盼盼覺得今天還是很快樂的。
晚上不用訓練,她一個人在家吃著外賣看著美劇,然后做做瑜伽,洗個澡睡覺,心情堪稱完美。
然而第二天一早,她就體驗到了什麼叫做心情跌落谷底。
——當她聽著歌邁著歡快的步子在七點準時到球館時,竟發現里面空無一人。
她抬頭看了眼鐘表,然后安靜地坐在椅子上等到了八點,還是沒人。
陸盼盼嘆了口氣,拿出手機,翻到吳祿的電話。
她想了想,沒撥出去,而是給施佑靈打了電話。
施佑靈接起電話時,聲音還軟軟綿綿的,可見是在睡夢中被吵醒。
“喂……盼盼姐,什麼事啊?”
陸盼盼:“我是想問問,球隊周六早上不用訓練嗎?”
“嗯,對呀……”施佑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稍微清醒了一點,又補充道,“今天不是周六嗎?我們周六周日都不訓練的。”
她翻了個身,就聽到電話那頭的陸盼盼沉默了好一陣,才說:“周六周日都不用訓練?早上下午晚上都不訓練?”
聽語氣,似乎不可置信。
施佑靈慢慢坐了了起來,小心翼翼地說:“是、是啊,周末放假,有、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陸盼盼說,“一會兒你還要上考研課,再睡一會兒吧。”
陸盼盼掛了電話,深吸一口氣,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出這座球館。
早八點,已經開始升溫,陸盼盼身上出了一層細汗,但卻不覺得熱。
一股涼意自心底躥起,很快席卷全身。
陸盼盼自小是個樂觀主義者,對任何事情都盡量報以最好的期望。
可是現在,她感覺自己是不是又走錯了一條路。
允和不是像她想的一樣只是日常懶散了一點,以及缺乏信心。
他們是完全沒有身為運動員應有的覺悟與思想。
周六周日休息不用訓練,這在陸盼盼聽來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有多少體育生為了爭取省隊國家隊的名額從小到大連動畫片都沒看過,又有多少球隊的人為了能摸一摸冠軍的獎杯舍棄了青春年少的歡娛時光。
但是在允和,這一切都背道而馳。
競技體育,雙休日?
你在逗我呢?
甚至連教練都默許這樣的模式,可見這只球隊從上到下都空有拿冠軍的癡夢,卻拿不出實際行動來。
回到家里,陸盼盼倒進被窩蒙頭大睡。
渾渾噩噩的也不知道到底睡不睡著,反正她醒來時已經下午五點了。
她起床洗臉,刷牙,然后坐在沙發上發呆。
手機鈴聲適時地響起。
陸盼盼低頭看了一眼,猶豫片刻,還是接了電話。
還在國外的許曼妍此時正在手術室,而陸盼盼現在需要一個傾訴對象。
“盼盼,在忙嗎?沒事的話晚上一起吃飯。”
仲嘉月這個提議正合陸盼盼的心思。
“好,你下班了告訴我一聲,我就出門。”
仲嘉月:“嗯?你在家里嗎?不是剛去了新的球隊嗎?怎麼沒訓練嗎?”
陸盼盼嘴角扯著心酸的笑。
連仲嘉月這個復健醫生都下意識覺得周六不該是休息日。
陸盼盼:“沒什麼,出來說吧。”
仲嘉月:“好,給我十分鐘把病歷整理好就出門,咱們哪里見?”
陸盼盼把仲嘉月約到了樓下步行街后面的臨江路上。
這里背靠允和大學,面朝江河,開滿了各種大排檔,很受大學生歡迎,平日里總是人聲鼎沸。
陸盼盼選了大學時候最愛吃的楊國福麻辣燙,仲嘉月趕來時菜都已經上桌了。
兩人相識多年,沒有多余的寒暄,坐下就先開了兩瓶啤酒。
仲嘉月平時工作忙,很少能跟朋友出來聚餐,所以今天打陸盼盼電話也是因為心里有事不吐不快。
“我爸媽快把我逼瘋了,我才二十七歲,很老嗎?怎麼一個個就開始給我安排相親了。”
“而且他們安排的都是些什麼歪瓜裂棗,再怎麼樣也得學歷匹配吧,我一醫科大學研究生,給我找一個高職生?”
“還什麼經濟適用男,工資都沒我高,要真結婚了還要我出錢補貼家用,這不是降低自己生活水平嗎?”
單單看仲嘉月的外表,一張素凈溫柔的臉,一身簡單的白衣,所有人都會覺得她是個溫順的人。
但好友都知道,她性格挺傲得,家里給她安排這樣的相親無疑就是在逼她造反。
不過她也只是吐槽,畢竟家里人不能綁著她去相親。
“說說你唄,當初為什麼離開慶陽啊?”仲嘉月問,“而且居然還去了允和,人家都說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你這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