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晏京開始不怎麼回家,林語熙給他打電話也很冷淡,即便回來也總是很晚,洗完澡就睡覺,連句話都不跟她講。
林語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那時她正沉浸在自以為是的愛情里暈頭轉向,不明白周晏京為什麼突然就冷淡下來。
那時周晏京剛剛脫離周氏集團,獨立創辦了博宇投行,周二公子一身傲氣,完全不依靠周家的背景。
一個剛剛起步的新投行想拿到上市公司的IPO承銷業務,根本沒那麼容易。
林語熙安慰自己是因為他工作太忙,所以沒時間回來,是因為太累,所以不想和她交流。
那是她最愛周晏京的時候,所以一腔孤勇,跑去參加沒被邀請的史唐的生日會,想見見他。
然后就在那聽到了,午夜夢回、每每令她一身冷意驚醒的那段話。
直到在場有人看到她,一道道眼神投落到她身上,無外乎鄙夷和可憐。
林語熙才遲鈍地反應過來。
哦,原來不是他工作忙,是她不值得。
原來他還是愛江楠,她只不過是迫于無奈才娶的“湊合”。
心血來潮的時候消遣一下,玩膩了,就扔到一邊。
林語熙把帶給史唐的禮物放下,從走出門時,脊背挺得筆直,沒人知道她有多難堪。
她破碎的自尊散落一地。
是被周晏京親手打碎的。
他親手把她捧上云端,再重重墜下。
之后,林語熙和周晏京的關系就徹底冷下來。
沒過多久,周晏京就去了紐約,外面流言四起,說他還對江楠念念不忘,不滿意被家里逼著娶了一個不愛的女人,跑到大洋彼岸和江楠復合了。
林語熙重新縮回保護殼里,除了虞佳笑,很長一段她都不跟任何人講話。
……
林語熙回到位于松云灣九號的別墅時,家里靜悄悄的。
陳嫂聽見聲音跑出來,興高采烈地說:“我有個姐妹在十二棟那做保姆,專門照顧老人的,他們家兒女現在都在國外成家了,老人一個人在家也沒事干,無聊的很,那天我就說了一嘴,把咱們家的小貓給他們一只,讓她回去問問要不要。”
“今天她給我回話了,要!他們家人還專門開了個視頻會議投票,弄得可正式了。”
陳嫂覺得自己辦成了件事,多少有點邀功的興奮,林語熙點點頭:“等小貓滿兩個月打完疫苗,就給他們送過去吧。”
“還得打疫苗啊?”陳嫂不知道有這麼多講究,“他們家都把貓窩、貓糧什麼的準備上了。那我再跟他們說一聲吧。”
“我還有其他的姐妹,回頭我都問問,看他們要不要。”
她平時在家里也閑得慌,上次被林語熙當面逮住之后,這段時間都沒敢去打麻將,好不容易找到個事干,態度很積極。
“等貓都送走,就不怕二公子過敏了,到時候他就能天天回家了。”
林語熙上樓的背影頓了頓,沒跟陳嫂說,其實周晏京不回家,跟貓一點關系都沒有。
他是不想回而已。
夜里林語熙又失眠了,輾轉反側,怎麼都睡不著。
她爬起來吃了顆褪黑素,等了半個小時,藥效發揮作用,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又睡得不安穩,做起混亂的夢。
一會窗外是大雪紛飛的雪景,她被男人強悍灼熱的身體攏在身下,低而輕的喘息被密集的吻吞沒,他嗓音溫柔得能掐出水,在耳邊一聲一聲地喚她:“熙熙……”
一會是擁擠大笑的人群,她被裹挾在中間,像被剝掉了保護殼,赤裸的蝸牛,局促不安,恐慌。
而周晏京像高高在上的天神一般,坐在一片耀眼的追光之中,唇角勾著涼薄無情的笑,散漫的聲線如惡魔低語,帶著將她凌遲的回響:
“娶不到想娶的,還不能娶個別的湊合一下嗎。”
……
林語熙在一陣鋪天蓋地般的難過中醒來,感覺到臉上有涼意,抬手一摸,才發現是眼淚。
心口像被挖空了一塊,一種漫長的、蔓延到四肢百骸的鈍痛折磨著神經。
她卻不知道該用什麼填補。
這一醒,她后半夜都沒再睡好,一閉上眼就是以前的畫面,周晏京的好,周晏京的壞。
總是睡一會醒一會,混亂的睡眠結果就是早晨起來時頭疼得要命。
去上班的時候,每個見到她的人都要問一句:“你臉色怎麼這麼差?”
林語熙回答說沒睡好,小崔見怪不怪:“你又失眠啦?之前我給你介紹的那個中醫,你喝了藥不是調理好了嗎,怎麼又開始了?”
林語熙最近的睡眠的確不太好。
可能因為周晏京回來了吧。
“你喝咖啡嗎?”她轉移話題,“我幫你帶一杯。”
“喝喝喝。”小崔的注意力很容易被轉移,“我還想吃包辣條提提神。”
林語熙去自動販賣機買罐裝咖啡,好巧不巧,就剩下一瓶了。
她想換個別的來喝,挑來挑去,沒有一個想喝的,于是隨便選了一瓶茶飲料,又倒霉催地遇上機器故障,瓶子卡在一半下不來了。
她想晃晃機器把東西晃下來,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瓶子紋絲不動。
林語熙一下覺得很沮喪。